chapter51（2 / 2）

“我什么体质你不知道啊，没事。”

林杪虽然体育不大好，但体质贼好，几乎不感冒发烧、头疼脑热。

林杪站着谢礼装了一天假笑，现在才真正流露出一点儿脆弱来，黯然道，“哥，我很难过。”

“嗯。我知道。”秦虚怀的声音打着飘。

“我想看看你。”

“不行。”秦虚怀此时的声音又是那么斩钉截铁。

“你有事瞒着我。快开门，我到门口了。”

秦虚怀心里一惊，从沙发上起身，疾步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门口的人。

秦虚怀第一次感到有些绝望。他背靠着门，咬着牙，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有什么事，”秦虚怀深呼吸一口气，“电话里说吧。”

“哥，我求你了，”林杪一边拍着门一边带着哭腔哽咽道，“让我见见你好不好，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秦虚怀觉得自己的心肝都被林杪攥在了手里。

只见一面，应该没事吧？

而且，应该早点说，让林杪有个心里准备。

***

秦虚怀开门，迎了林杪进来。

秦虚怀还穿着一件白衬衫，已经有些皱了，不像刚上身时那样挺括，好像从医院回来就没换过。

林杪跟在自己家一样，随便地在秦虚怀边上的沙发坐下，秦虚怀见状，往旁边挪了挪。

“除了感冒，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现在林叔叔刚走，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是……也许你早晚都会知道的。”

“嗯？”

“我可能……感染了HIV。”

林杪头一回发觉，人生如戏。哪怕是最蹩脚的编剧，怕是都不敢这么写吧。刚刚没了父亲，马上又被告知自己最好的哥哥，也是曾经自己宵想的对象，居然会得HIV。

生命总是既悲惨又琐碎，像一部通俗的闹剧，只是，往往比闹剧更加不按常理出牌。

生命又是极滑稽的，因为它那样贴近于死。

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

“为什么会这样呢？”

林杪出乎意料地冷静。因为她的心中有了决断。

“室壁瘤手术，结束后才发现HIV（+）。”

很多人不知道，外科医生动手术其实是很容易割到手的。不管戴几层手套，锋利的手术刀都能轻松划破。

培养一个医生需要几十台几百台手术，毁掉一个医生却只需要一台。

没有人面对死亡会不怵，只是秦虚怀作为一个医生没有退缩的理由。

当他切开病人的身体，手边是他们充满血液的内脏和金黄色的脂肪，手术刀在病人的身体内和自己指尖几个厘米甚至毫米的距离内游走，手术衣渐渐被病人的血液浸润，直到皮肤能感觉到那种独特的温凉。

那是生死边缘的舞蹈。

秦虚怀从手术台下来，刚想好好处理一下自己手上的划伤，却得知了病人感染了HIV。

那一瞬间，万念俱灰。

虽然秦虚怀当初成为医学生时发过誓，以希波克拉底之名发过誓，绝对愿意救治任何一个病人，绝对认真对待每一个病人。

但我学的是经济，我更相信经济学说的，每个人都是利己人。

有谁希望自己的生命遭受威胁？

秦虚怀当即做了检查，结果大概要等两个星期。

秦虚怀自己是学医的，心里再清楚不过就算真的染上了HIV，日常的接触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甚至拥抱、接吻、蚊虫叮咬、共用餐具、咳嗽或打喷嚏等等都不会传播。虽然知道这些知识，但当这样的事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秦虚怀还是下意识地想躲着人，尤其是和他相对亲近的人。

所以，他才会这么毫不犹豫地拒绝参加林叔叔的葬礼。

林杪看着秦虚怀，嘴唇因为干燥起了点皮。秦虚怀喝了一口凉白开，润了润。

林杪不管不顾的，凑头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秦虚怀先是愣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直接推开。

林杪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什么章法也没有，就摁住秦虚怀狠狠地亲吻，啃破了秦虚怀的嘴唇，吮出血来，吞咽下去。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交缠。

趁着头脑发热，要不顾一切。

“林杪！”

“你疯了！别拿自己开玩笑！”

秦虚怀终于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虽然已经迟了。

林杪就痴痴地看着秦虚怀笑，眼中光芒极盛，那样灿烂。

她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陪着你的，不管事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的。

“凡永恒伟大的爱，都要绝望一次，消失一次，一度死，才会重获爱，重新知道生命的价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