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1 / 2）

人被拉到了殡仪馆，很快就要着手安排葬礼会场。后天，就要进行火化了。

后事有专人打理，一切显得那么有条理，简直像是排练过的，让林杪更加不好受。

我陪着林杪回家，正想走，却被周密拦了回来。

“那个门口有记者，换个门走吧。”

林叔叔在商场摸爬滚打这许多年，如今去世了，大大小小也算个新闻。况且，不知是哪里走漏的风声，说是林正民有个私生子，还把大部分股份留给了他。白手起家、豪门恩怨、遗产大战，这些字眼看起来这么有吸引力，这么令人浮想联翩，一些小报也闻风而动，像群讨厌的苍蝇，捂在医院门口。

公众为什么喜欢丑闻——尤其是社会上知名人士的丑闻呢？

古尔蒙这样回答说，“因为这样一来，好像自己隐瞒的丑闻也是天经地义的了。”

林杪苍白的脸十分僵硬，调动所有的肌肉都不知道摆出一个什么表情好。

我和周密沈必护着林杪从医院的后门走了。

我陪了林杪一会儿，她坚持说自己没事了，让我先走。我一步三回头，但最终还是走了。

刚出门，忍不住给秦虚怀打电话，让他照顾一点林杪，要是有时间，就过去看看她，监督着她好好吃饭之类的。只是，还是在医院里一样，秦虚怀的电话打不通。

林杪一直呆在家里，第二天我又去找她。

她问我有没有打通过秦虚怀的电话。

我说没有。

“可能他在忙？他平常不也这样。”

“可是这次时间真的很长。”

“要不我们去他家找找看。反正不是一个小区么。”

我和林杪一起去敲了门，没有任何回应。

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太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竟然会是林杪的临门一脚。

***

第二天就是丧礼，我打了电话给秦虚怀。

这次倒是接了，但是他说他不来。

我很是诧异。林叔叔毕竟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更何况，还有林杪。

“我……刚刚做完手术。”

做手术真的是高强度的活儿，对体力心力都是巨大的消耗。自从出了上次小小的车祸，我还真不敢让他再一次手术后开车。

“我去接你？”

“不了，累。想睡了。”

我还是有些不解。我压根儿没想到秦虚怀拒绝的这么干脆。

但一想到之前打了那么久的电话都没人接，想必是一个很长很艰难的手术；好不容易接了电话，也很轻易就能听出电话那头的疲惫——声带其实很敏感，忙了很久，熬了夜，就会明显变得沙哑。

“那好吧。”

出殡时，作为家属，林杪得站着谢礼。旁边，还有孙芸和孙樟。

人来了许多——林叔叔平日往来的人着实不少。有些是林杪格外熟悉的，比如我、我爸妈；有些则是林杪小时候被拉着叫过叔叔伯伯，大了因为对生意不感兴趣而很少再见的生意合作伙伴；有些则是林杪从来没见过的人。

但神奇的是，孙芸几乎能流利地喊出所有人的名字，并且和所有人从容地交谈。

林杪不禁想，原来大家都知道并默认了孙芸的存在，只有自己被瞒了这么久。

孙芸真的认识所有人么？

林杪又想，也许不尽然，只是作出主人的姿态。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又能收服人精似的林正民的心，想来也是个人精。哪怕不认识，面子上的寒暄，礼数总是不会缺的。

孙芸穿着素淡的套装，头发一如昨天在医院见的那样纹丝不乱，画了个淡妆，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些。这么一个四平八稳的女人，好像一点儿都看不出哀戚。

林杪不痛快。

到底什么是死亡呢？是大脑失去功能，心脏停止跳动，还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

林正民死了，有谁真正为他悲伤呢？

但正当林杪这么想着，她注意到了，孙芸的手。

孙芸拿着一块手帕。这年头用手帕的人不多了。

当然，单单这一点谈不上什么发现。

林杪同时察觉到孙芸的手在颤抖。很轻微，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也许是极力克制激动情绪的关系，颤抖的手紧紧攥着手帕，手帕在略带薄茧的指间宛如被微风吹拂一般抖动着刺绣花边。丝绸质感的手帕已经变得皱皱巴巴。

林杪突然有一丝释然。

***

葬礼结束了，我想着送林杪回去，但她说不用，我也就没跟她客气。

林杪在回去的路上，就先给秦虚怀打了电话。

“准备开门，我来找你。”

“咳。你别来。”

林杪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有点儿感冒，别传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