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2 / 2)
想想我到现在活了二十八年了,从六岁起上学,一直到二十四岁研究生毕业。我的十八年都在学校里过了,每天见到同学朋友的时间少说也有五六七八个小时。我的喜悦,我的彷徨,我的得意,我的苦闷,绝大多数是和林杪、秦虚怀或者其他一些朋友分享的,其次是我的父母。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个边界,那些亲戚,打个照面就足以。我有什么理由要花时间、花精力刻意和他们去搞好关系呢?
在我眼里,良好的人际关系像家里的砧板,不能无,但也不必多。
有人说一个人很寂寞,也有人说两个人相对无言更加寂寞。我不知道后者是否是更加难捱的寂寞。但是我知道此刻在车上,我们三人都没说话,但并不压抑,相反,我们心里很安定。也许会有这样那样的情绪,比如此刻的林杪,我猜她心情不太明朗,但是心里不会慌。
***
锦盛华庭标榜自己是个富人别墅区。
从前大家都穷的时候,一堆人住在一起,人间烟火气莫名地令人着迷。而现在,富起来的一批人开始洗掉脚脖子上的泥了,都喜欢做个儒商,逮着人都喜欢扯两句孔孟,也开始追求起了精神。
当然,这样的追求是很粗砺的。
比如,用一套名贵的茶具泡最好的正山小种,到头来还是一口下肚嫌不解渴,宛若牛嚼牡丹;或者,在手上缠一串黄花梨的珠子,其实对文玩佛法一无所知,不过煮鹤焚琴;要么,像锦盛华庭一样,建在比较偏远的半山腰,硬生生捏造出一股子隐逸避世的氛围来。
虽然偏远,但工作日的下午,路上车倒也不是很多,秦虚怀很快将车开进了锦盛华庭。
锦盛华庭的小别墅外面带个小院子,林叔叔找了人定期打理。千层红开得正旺,盛放的花朵像一把把小瓶刷子。旁边的茉莉也开了,生的紧凑,堆叠在一块儿,散出一阵阵香。过于浓郁的香味让林杪有些头晕。
林杪往院子的石子漫的小路上走去。
秦虚怀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林杪。”
林杪回头。
秦虚怀就在车旁站着,露出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平静地看了她几秒钟,“你去吧。”
林杪也展颜一笑,突然变得底气十足了。
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在身后等着,就会觉得自己的背后有千军万马。
***
林杪直接拿钥匙开了门,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个女人,甚至还穿着林杪的拖鞋。
林杪一下子就炸毛了,从喉间挤出几声冷笑。
那个女人大约四十来岁,虽然保养得宜,但眼角还是有一些细碎的皱纹。
女人穿着浅米色的针织开衫,下面一条淡土黄色的烟管裤,整个人看着很温柔,但是尖锐锋利又上挑的眼角,让林杪觉得她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女人见了林杪,窘迫又局促地笑笑,不过很快就挂出一副和善的样子,“这是杪杪吧?我是孙芸。你爸爸在楼上,我帮你叫下来。”
“您是哪位啊?这是我家,我找我爸爸不用您帮我叫吧?”林杪讥诮道。
“怎么跟你孙阿姨说话的。”这时林叔叔正从楼梯上下来。
孙芸好脾气地同林叔叔说,“那我先走了,你们父女俩好久没见了,好好聊聊吧。”
林杪一直冷硬地站在一边,一点儿也不想看往门口走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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