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1 / 2）

吃完了粥，我们却一直没走，就在一旁等着大爷大妈收摊儿。我看着人一拨一拨的来，队伍就是不见短，一桶赤豆桂花很快又见了底。大爷端上另外一桶，拿碗、盛粥、捞圆子，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下午两点多，队伍还一直在主路上徘徊。

“没了，没了，回去吧。”

一群人面带遗憾，重新散入大街小巷，周围一下子冷清下来，仿佛刚刚的热闹都是一阵云烟。

老爷子自顾自收摊儿，等理得差不多了，走到对面来，深深看了沈必一眼，仿佛从鼻孔子里发音一般，“走了。”

“哎。”沈必狗腿又欢快地应了一声，走向前利落地翻身上了三轮车，照顾大爷大妈的步伐，慢慢骑着。

我看了周密一眼，周密神情自若，也在三轮儿后边跟着走。我就赶紧抬脚跟上。

沈必明显熟门熟路，全程没问怎么走，直接就骑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院。停好车，沈必道：“今个儿没吃到酒酿，知道您每次都会私藏一罐儿，拿出来尝尝鲜呗。”

老爷子骂骂咧咧地瞪了沈必一眼，却转身去屋里盛了一大瓷碗酒酿，给了三个勺子。

沈必在院子里支出一张折叠的小桌子，周密拖过来三条竹子做的小椅子，我们仨就坐着分吃一碗酒酿。酒酿有点酸有点甜，带着清淡的酒香，比起糖粥，显得更加清爽。

沈必吃饱喝足，往椅子背上一靠，笑嘻嘻道，“老爷子考虑得怎么样啊？”

“我说了，你得成家。”

“诶，”沈必尾音上扬，“这可是您说的，成了家就把手艺传给我。若谷，来认一认老爷子。”

“老、老爷子。”

突然被cue的我有些懵，就稀里糊涂跟着叫了一声。

“你是他媳妇儿？”老爷子目光如炬，死盯着我。

“啊。”

“那你和小周……？”老爷子转向沈必，眉间皱起一道沟壑，“这姑娘家里头能答应？莫不是有什么毛病？”

听这话时，我正喝着水，呛了一下子，“咳，我身心健康，没毛病。”

“可是他俩……”老爷子的目光在沈必和周密之间扫来扫去。

“啊，我知道。”

“上次我来带来个爱人，您非说成家得领证。今天领了证的媳妇儿也来了，您看看……”

看到现在我也明白了，沈必是想学老爷子熬糖粥的手艺。往些年也没少来，奈何老爷子一直没答应，反而还受了许多刁难。

沈必大概是觉得周密死缠烂打的方法很有效，毕竟他自己就是这么被俘获的，所以他就学了周密的死皮赖脸样儿，估计没少缠着老爷子。

“要我说，你就教给他吧。”大妈从门房里出来，“小沈挺诚心一孩子，愿意守着你那些规矩。”

***

潘家的糖粥只传本家。潘老爷子有个儿子，现在在外企工作。小潘和老爷子好好聊过未来，小潘其实不太愿意接手糖粥摊的生意，毕竟在外企体体面面的，赚的钱也多。而糖粥摊虽然名声在外，却是个辛苦活儿。

小潘曾经坦言，如果真的非得要他接手，他就租个门面，改进改进，做加盟和连锁，然后慢慢做大。

潘老爷子其实还会做一些其他的苏市传统小吃，只是做起来费时耗力，都没有糖粥方便。潘老爷子坚守着老工艺、老传统，在追求速度的社会中势单力薄。潘老爷子不懂什么是连锁加盟，否则也不会还坚持收现金了。但是老爷子懂什么是扩大生产。这样的字眼，让老爷子担心，扩大生产之后还能坚守老的技艺、保证小吃传了百年的味道和品质吗？

沈必在此时出现。

其实老爷子有些动摇。毕竟沈必也来了好几年了，每一回来也没少被刁难使唤，但沈必那样的性格，任劳任怨地完成老爷子近乎苛刻的任务，耐耐心心的，脾气依然好极了。

不过沈必有本职工作。而且还是一份体面的、高薪的、前景很好的工作，丝毫不比小潘差。这让老爷子烦恼。该不会沈必也打着将糖粥发扬光大的旗号，实际上却逐渐丢弃传统的东西，只要自己家一个潘氏糖粥的招牌吧？

小潘来找过沈必，沈必自知其中缘由。于是沈必一针见血道：“我辞职了。”

“将来就在一个小巷里开家小店，卖糖粥和其他一些甜的吃食。我保证用和您一样的工艺流程，您随时来我店里视察，怎样？”

“……”

潘老爷子陷入了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