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2 / 2)
秦虚怀是我堂哥,大我三岁。他年轻的身躯里住着一个老学究的灵魂。那张脸,常年淡漠如休假日的一角厂房。他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因此,我小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很怕他。后来他学了医,身上隐隐约约的消毒水味和万年不变的死人脸加剧了他的疏离。几年前,他出国进修。
但秦虚怀只是看着冷淡,其实很是护短,对我和林杪真是没话说的好。他的心中划了一个一个的同心圆,把不同的人放在不同的圆里。越往内圈越亲近。很荣幸,我和林杪被放在了最内圈,从小被他冷淡地宠大。
所以,他能回来,其实我很开心。而之所以说他祸害我,是因为他的回归必然会引发的别的一些事,与他本人无关。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回到里寻找宁静。
然后又去医院探望了外婆。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外孙结婚了高兴,我看着外婆的精神好了很多。沈必是被外婆带大的,外婆靠在床上给我分享了许多沈必小时候的趣事。
比如,外婆有一盆很喜欢的花。某天中午给小沈必做饭的时候,沈必把那盆花里的泥兑上水搅成泥浆,把家里一面白墙糊了,趁着将干未干,把所有花瓣摘了下来贴在了上面,还美其名曰“鲜花墙”,拉来外婆好一阵炫耀,结果差点儿被他妈打。
又比如,沈必从小爱往厨房凑,一天到晚能捣鼓出许许多多类似于板蓝根烧面、酸辣粉煮月饼的奇怪料理。
听着这些事儿,我脑海中想象着沈必还是个小娃娃时粉雕玉琢的可爱样子,觉得他那时更有人气儿。现在的他从容克制,待人接物从来挑不出错,可是这样,让我忍不住想到暮气沉沉的老人,甚至,有些像没有生命力的标本。
***
在医院一待,很快就到了下午四点多。
沈必发来消息,说今晚他做西餐,但回来可能比较迟,让我去超市买点菜,如果可以做点准备工作。一会儿周密过来带我,顺便给我普及一下他们俩对吃的偏好。
我和周密进了超市,商量着今晚来点什么。
“牛排得要,意面要不要啊?哎,你们吃香菜吗?”
“我和沈必都会吃。”
“那咱们买点儿,作作点缀也好。”
周密被我支使去买香菜,我一个人先买别的。
当我站在冰柜前挑牛排时,突然有人上来打招呼。
“若谷,好巧啊。”
是一个不熟悉的声音。
我好奇地抬头,在脑中搜索这个女人的脸。
哦,大学同学,姚菲。
“你好啊。”
在接下来的几秒钟,我回顾了一下我的大学生活,并没有怎么发现这个人的身影。
我记得以前的姚菲是个沉默寡言的独行侠,大学四年,我们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倘若以前这样在超市相遇,她铁定不会跟我打招呼。所以她现在语气中洋溢的热情让我受宠若惊。
看她在打量我,我也不客气地顺带打量了她。
精致的妆容,祖马龙的香水——味道也是我喜欢的英国梨与小苍兰,干净利落的套装,与从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相比而言,我的穿着真不是一般的随便。一条厚的工装裙,外面乱套了一件浅色大衣,鞋是一双百搭的白帆布鞋。没化妆,头发也就这么随意披散着。
“最近怎么样?”
“呃,挺好的。”
“要不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我们好像没那么熟哦。
“不好意思,今天要回家吃饭。这不,正买菜呢。”
“哦,回父母家。”
“不是,老公家。”
“你结婚了?!”
“嗯,我们领了个证,然后旅行结婚了,没摆酒,你们可能不知道。”
“看你幸福,真好。我和叶霈在一起了,怕尴尬,没跟你说。现在好了。”姚菲掩嘴轻笑。
叶霈啊。
这是我前男友之一。而且是相处时间最久的一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