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 2）
“你在哪呢？”
“在床上。”
我还在与世长眠中，突然手机开始唱起了歌。我摸索着从床头柜抓到了手机，全凭着本能接通电话，听见是林杪的声音，连眼睛都懒得睁。
“你今天怎么睡得这么迟？”
“新婚之夜嘛，大战三百回合……”
林杪发出一阵杠铃般厚重又猥琐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单的太久了吧？都做春梦了。”
我拥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来，正经道：“树梢，我真的结婚了，昨天刚领的证。”
哐铛一声，电话那头好像碎了什么东西。
当天中午午休，林杪风风火火地杀到我的店里，把我绑到了一家餐厅，边吃边拷问。
“你把话给老娘说清楚。”
“就是结婚了啊。”我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林杪了然。
“叔叔阿姨知道吗？”
那哪敢让他们知道。我摇摇头，并且让林杪帮忙保密。
“万一他们发现了……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林杪拧了拧眉。
“他们不会知道的。”我一口咬定。
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林杪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那大战三百回合呢？”
“三个人斗地主嘛，那两人贼精明，只要我当地主就是输。”
呃，昨晚，我们商量着玩点什么游戏增进互相之间的了解，最后挑了真心话大冒险。
有一把我挑到真心话，“你有什么神奇技能？”
我回答道：“斗地主从来不输。”
听罢，沈必兴冲冲地拉着我和周密来了一场，自此开启了我逢赌必输的生涯。
在遇见他俩之前，我斗地主从来不输是因为玩的不多，牌技不差，更是因为运气超好。在遇见他俩之后，我似乎开始走霉运，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上厕所没带纸的几率都大大增加。也许，我把后半生三分之二的好运气都用在认识他们上了。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花在谁身上，这是后话了，咱们以后再表。
一顿饭吃下来，林杪听完了所有她想知道的，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重新滚回去上班了。
而我还在回想昨晚我得知的一半八卦，希望听完后续。
***
昨天半夜两点。
“这么好的牌都能输！真是点背啊啊啊！”
“我和周密都是理工科出身，又都会记牌，对付你绰绰有余。你是没见识我俩在拉斯维加斯大杀四方的风光。”沈必傲娇地说。
“你们还一起去过拉斯维加斯浪？”
“很久之前的事了。”周密答。
我突然来了兴致，眼里闪烁着八卦之光，“那讲讲呗，你们俩当初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这只单身狗开始自己找虐。
***
“那一年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那一年沈必二十一岁，大四，保送研究生。
暑假时，美国洛杉矶有一个研讨会，离硅谷也很近，学校干脆弄成了游学项目，让教授带了三男两女五个学生去见见世面。
沈必带着一些烦心事和阴郁踏上了号称自由之邦——美国的土地。
研讨会结束，沈必和几个同学没有立刻回国，商量着干脆逗留在美帝玩耍几天。
教授回国的当天晚上，同学们组团去了一家酒吧。大家说，教授走后，在自由之邦终于彻底自由了。
其实沈必一般都不太去酒吧。一来是他自己的性格本身不适应那种闹哄哄的地方，二来他家里人虽然看似开明地没有明令禁止，但实际上对酒吧怀着极大的成见，他们不认为这世界上存在例如爵士酒吧之类的单纯的音乐酒吧，而认为酒吧是个群魔乱舞、不太正经、容易出事的地方。充斥着烟、酒、毒品、混乱的男男女女，酒吧在沈必家人看来好像是人间和深渊的边界，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沈必倒是不觉得有那么严重，他对酒吧也没有什么偏见，只是单纯不太喜欢DJ暴躁打碟、音量又很大的地方。待的时间久了，沈必会觉得头疼。沈必也不会跳舞，而且无法接受和陌生人保持这样毫发毕现的近距离。近在咫尺，毫不浪漫。
所以沈必虽然跟大家一起来了，却显得十分拘谨。他的沉静和周围热闹非凡的气氛是如此格格不入。其他同学都下了舞池，只有他还一个人坐在吧台边，怀着心事，静静地喝一杯鸡尾酒。
当面前的鸡尾酒慢慢减少到一半的时候，过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哥。
“泥嚎，卧脚鸭脖，可疑人士移下嘛？”
“……”
这小哥说了些啥呀。
但微笑总是这世界上的通用语言吧。沈必抿了抿唇，笑了一下。
但外国小哥哥一直没走，一双蓝色的瞳子认真地盯着他。
一阵无言后，沈必憋出一句：“你……Can you speak English？”
“Sorry，I can’t.”
“……”
明明是这么纯正的英文发音。
“Abel，你随堂小测没及格哦。”
不知何时，从外国小哥身边蹿出一个带着鸭舌帽，穿着宽大牛仔外套和黑色卫衣的高大男青年。
仔细端详黑色鸭舌帽下的脸，沈必止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真真是个妖孽。
那张在酒吧镭射灯下变换颜色的脸，清而不寒、傲而不骄、刚正且野，带着在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中游走、却又未曾远离人间烟火的旁观者气质。
“听好了，我再教一遍，”男青年的声音在酒吧嘈杂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好听，他的目光笔直地撞进沈必眼里。
只听他字正腔圆道：“你好，我叫周密，可以认识一下吗？”
说着，男青年伸出了一只匀称光洁、指甲修剪整齐的手。
“你好，沈必。”沈必握了一下。
他们的故事就从这次神奇的搭讪开篇。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
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团火，然后走过来，陪你一起。
周密在人群中，看到了沈必的火，然后快步走去，生怕慢一点他就会淹没在岁月的尘埃中。
周密带着他的热情，他的冷漠，他的狂躁，他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字正腔圆地对沈必说：你好，我叫周密，可以认识一下吗？
从“可以认识一下吗”开始，后来，就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