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相(1 / 2)
红尾鸟微微抬头看向廖烁,后瞪着无光的眼睛盯着路旁的一颗红色小果子。
廖烁走过去摘下放到红尾鸟的嘴边,红尾鸟一下咽下,感激似地蹭蹭廖烁的手,最后把嘴凑向那巢小鸟,小鸟啾啾地回应着,红尾鸟最后一次喂她的孩子,小鸟狼吞虎咽地吃着,全然不知母亲的处境。
廖烁捧着死去的红尾鸟和那巢小鸟走到一株树下。挖出一个土坑,轻抚她艳丽的羽毛,将土一点一点铺上去。
廖烁正要站起身子,手伸着要拿鸟巢,空中的手却突然一顿。
巢里七八只只有稀疏羽毛的小鸟悄无声息地互相趴在兄弟姐妹的身上。薄膜般的眼睑盖住他们的眼睛。
托起一个小脑袋,移开手后又立刻垂下。
“……”
廖烁默不作声又在红尾鸟旁挖一个土坑,收拾好后,起身离开。
游荡般地走走停停,真如那人所说,一路上没看到一只红尾鸟。莫名的情绪牵引他不自觉地向上走,在涯前终于停住。
眼睛无神地望着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身后一阵轻微的沙砾摩擦声也并没有在意。
廖烁想到马夫说蛟时的随意无情,想到池岧谈道妖族时的厌恶,还有,那猎人果决的一箭。
他十五年从未出过池都,从未见过妖族,不明白为何这些人对素未谋面的妖族这般敌对,就好像……就好像,天生的仇敌!
廖烁突然想到其中蹊跷,眼中慢慢聚起了光彩,看着眼前梦寐以求的壮阔海面也不由心生感慨起来。
果然如书中所说的,天的造物。
紧接着,他看到了这一辈子都刻在心尖上的情景。
远处水天相连的那道白线猛地抬高,乘着蔚蓝色的海面向着自己而来。海浪驱赶着狂风呼啸,脸颊上一阵尖锐的削疼感。脚下的山石都在震动,发出恐惧的惊吼。海浪撼动着涯壁,脚下海面下一道巨大的阴影映入眼帘。突然,如柱的海水直向天空,海里的那东西涉水而上,笔直冲破海水跃上空中,遮天蔽日。
是那头蛟。
身在冰冷无光的海底却有着一对太阳般的黄色竖瞳,但是这眼中却没有太阳似的明媚光彩。脖颈上的白色鬃毛沾着水珠随风摆动,充满力量的身子遒劲蜷曲,背承着灿阳打在蓝白色的鳞片上,阴影给她更添了些凶厉与神秘。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明明是写月的诗句,廖烁却不知怎地就喃喃了出来。
蛟在空中,无情的竖瞳盯着廖烁,发出吼声,“哞!”
抬起衣袖挡住扑面的风,突然听见身后一阵悉悉索索。回头,只看见一道被压过的草丛。回身,一女子站在他面前。
女子皮肤莹白,雪白长发披散在背后,一袭墨色长袍直曳地面,面容如深海玄冰,好像从来没笑过。
“蛟?”问语却已然七分肯定。
“人族,本王跟你清了。”女子无神的眼睛看向廖烁这边,说道。
廖烁愣怔下,反应过来轻笑到,“自当如此。”
见廖烁十分好说话,女子点点头,转身就要跳下涯岸离开。
“请稍留步。”廖烁叫住女子,问道:“娘子可知附近城镇,廖某饿得有段时间了。”肚子应景地响了下,廖烁仍然端着温和的笑,丝毫没有尴尬。
“本王已经抵了你的恩,为何还要帮你?”女子理所当然地问道。
“那廖某承你的恩,可好?”
披着月色,廖烁跟着女子走在下山的路上。
“娘子如何知道廖某所处?”
“……”
“那就是一直在廖某身边?”
“……”
“那……同为一族,你为何,不救……”没说完就顿住了,意识到自己已经逾矩太多。
女子脚步停住回头,神情依旧没有变化,“你这个人族真是奇怪,他们的母亲已死,生机本就百无一二。活下去都没有可能,怎么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