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垂髫符(十二)(1 / 2)
姜鱼在大雄宝殿中胸腔受知空一掌,不便继续留在寺中搜查知空的房间,就硬撑着和贺年、阿晏回宅休养,拿了药回屋关门就没出来过,池不群去探望他的伤情,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门没有从里上锁,池不群端着更换伤药和饭食直接推门进入,见包扎绷带草草扔了一地,几瓶药歪倒在地上,床上的被子隆成一个“山丘”将里面人包住,而一条腿却很不安分的伸在外面。池不群放下手中托盘走到床沿,俯身在头部位置轻声喊:“小鱼儿,该起床了。”
被子里发出几声很不情愿的回应,里面人在被窝里动了动,挣扎半晌才缓缓坐起,头发散乱睡眼惺忪,懒懒打一呵欠道:“什么时辰了?”
“刚到未时。”池不群将粥碗递给姜鱼说道,“你睡了几乎三天。”
姜鱼吹吹热粥吸溜一口,含糊不清道:“我受伤当然要多睡会儿,你来挨上一掌试试。”
“我也挨过他的掌,你看。”池不群卷起袖子给姜鱼看和知空交手时手臂上相抗或抵挡的瘀痕,数量虽然多却远不比上姜鱼受的那震颤脏腑的一击,姜鱼瞟了他一眼嫌弃道:“闪一边去。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池不群笑几声不再逗他,关心道:“你的伤势如何?”
姜鱼捧着粥碗思索片刻,咂咂嘴回道:“胸前还是疼,但是内脏应该没有大碍,多吃好的多休息就没事了。”接着又嘟囔:“断骨爪,推碑手,老家伙会的真不少。”
这句话让池不群颇感意外,姜鱼竟然看出了对方的武功路数,不禁奇道:“你认得他的招式?”
知空的掌法、力道还有被拖出密室时五指抓地留痕的指力,姜鱼在习武时听师父讲过,起初切磋未反应过来,几日前交手之时才看出对方路数,被池不群一问,点头道:“认识。”仰头喝光粥,突然反应过来:“啊!你不认识吗?!”
“啊呀,好像让小鱼儿抓住一个把柄。”池不群心里略微尴尬想到,然还是如实点头,“江湖中的事所知甚少。”
姜鱼果真像发现什么不得了事情一样,满脸嘲讽笑容审视池不群,调侃道:“哎呀你这官是怎么当上的,连对方武功路数都不知道,以后万一重伤都不知道怎么治。”
池不群听闻也不生气,温和谦逊道:“有劳姜少侠日后多多点拨。”
除了轻功,自己居然还有胜于老鸡贼一筹的地方,姜鱼当即一拍胸脯想说“跟爷学长见识”,忘了前腔伤未痊愈,得意话语化成几声咳嗽,挺起胸脯又缩回去,池不群见他得意忘形得样子别脸偷笑,轻拍他后背道:“用不用我帮你上药?”
姜鱼再次一脸嫌弃果断拒绝,抬脚胡乱蹬他强赶人出去,池不群也知普生寺一战中他的伤势最重,不再多说悄悄退出,姜鱼换上新药又倒头睡了一夜,翌日中午才出房门见到其余几人,听贺年说了他睡着时发生的事情,挑眉打量阿晏道:“不错不错,以后不用去偷人银子了。”
两人相遇就是在女孩行窃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阿晏听出姜鱼说中的意思,朝他一吐舌头道:“我才不会去偷呢!哼!”
姜鱼轻声一笑不再捉弄阿晏,转头问池不群:“你在僧房找到联络幻术师的方法没?”
池不群却摇头,知空自毙后他第一时间赶到僧房,按对方指引寻找联络幻术师的方法,然柜子第三格中空空如也,翻遍整个房间也未发现其他暗格,看来在与知空打斗中,有人悄悄潜入僧房盗走相关证物。再次失了对方线索,池不群只得装了石棺中的液体送回天衙寺,让寺中人员检查。
从贺年中幻术所见和知空的遗言结合来看,背后的对手又是那个名为吡摩天的组织,对方两次怂恿人行凶,却不明如此大
费周章究竟是何意图。
“他们两次的目的,应该都在寻找‘元’人。”池不群回想之前的事件信息道,“葛明在死前曾经留下这个词语,他们的图案中也有标志花纹,而冯正昆和知空都说过他们捉来的人要经过筛选,并且知空曾经提到,有一次他们没有将孩童送来,说明他们找到想要的目标,也侧面说明这种人真的存在。所以想知道他们的真正意图,先从了解‘元人’下手。”
贺年领会池不群的意思:“返回寺中我便找全部有关记载的书。”说完想起一件事,脸上泛起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要先把阿晏送回襄州……”
阿晏一听要把她送走,抓着贺年衣服不悦嚷道:“我不要送走!我要和哥哥在一起!我不要一个人呆着!”
贺年为难哄道:“我们要抓紧赶回皇城,路上没办法好好照看你。乖,你先回家里和爹娘在一起,等寺里不忙了,我再回家看你好不好?”
阿晏嘟嘴思考半天,还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说了最后的小要求:“那你回来要给我讲皇城的故事听。”
“可以。”贺年宠溺摸了摸阿晏的头,池不群在旁瞧着依依不舍的兄妹二人,轻咳打断他们:“你不用去襄州,过几日会有人来接她过去。”
贺年疑惑道:“是谁?”
池不群悠哉回道:“贺长亭,贺大人。”
贺年一听这名字脸色刷的变了色,身子晃了几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人他再熟悉不过,不是别人,正是现任襄州刺史、自己的亲爹。可老爹回信的时候没提过他要来楚州,贺年一脸茫然道:“你是怎么知道他要来?”
池不群道:“你传信那天我也一并夹进去一张纸条,请他调人手押犯人回天衙寺,然后他回信说亲自过来接阿晏,顺便给你件东西。”
“给……给什么?”贺年看着池不群的笑脸心里直发毛,觉得他背地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池不群微笑回道:“你的寺牌。在南阳县时我让当地县令拿着你的寺牌去刺史府,说办案需要,请府内出兵协助县中镇压山贼,贺大人应该看到了你的牌子。”
贺年这次“桄榔”从椅子上摔到地上,一直瞒着家里在天衙寺担任的职务,这次倒好,被寺内同僚直接用寺牌揭发,坐在地上哭笑混杂,半天没缓过脸色,控制不住心中情绪嚎道:“池不群我跟你什么仇?!犯人已经自毙还押什么,押尸首?!再说你要借兵应该找楚州刺史啊,找我爹干什么?!”
池不群听贺年的抱怨,脸上显出委屈的神色,惋惜道:“枉我记得你不愿意回家,才特意请贺大人前来,你竟然不领情,唉……伤心。”
“这演技简直比宫中的御用艺人还出色!”
姜鱼和贺年脑中不约而同蹦出一句惊叹,尤其是贺年,暗地发誓再也不要跟他出来办案,出来指不定就掉进对方设的套里。然这件事最初是自己求他来楚州调查,掉进套里也只能认栽,仰头无奈道:“他什么时候到?”
“若是快马赶路,大约明后两日便到。”池不群说完又补了一句,“不去县堂,直接来这里。”
贺年爬起来回了他一个充满怒意的笑容:“真是辛苦少卿大人,小的这就去告知姑父姑母。”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池不群目送心中五味杂陈的贺年离开,听对方走远后“噗”的捂脸撑在桌子上双肩微颤,姜鱼看戏般一抿嘴,斜身低声对阿晏道:“看见这个男的怎么坑你哥了没,记住长大以后不要嫁给他这种人,心肠太坏。”
阿晏压根没理解两人说的内容,只看见贺年坐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又听姜鱼再旁边胡乱怂恿,懵懂点头道:“嗯嗯嗯,我以后不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