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说好的相见（1 / 2）
大概是淋了雨又受了伤，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意识在噩梦中被反复撕扯，晏明付梦见了许多以前的事。
穿越之前的事。
那时候老晏还没死，揣着张斯文败类的皮，装的道貌岸然，操控着偌大的企业，把众人耍的团团转，人生如棋盘，晏明付是他众多棋子中的一枚。老晏平生最爱做的事，是把收集到的带些个人癖好的照片给晏明付，看他由崩溃到麻木，十几岁少年的梦里，贯彻着他人支离破碎的身体。
很多时候晏明付都觉得自己不像他儿子，更像这个神经病养的什么小玩意。
十几岁的时候他逃出去过一次，为期两个月，少年人小心翼翼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很快再次被塞进窒息狭小的宿命中，从此以后老晏的照片换成了实物。
大概是操控他人人生的感觉过于美妙，老晏很快意识到，他不会仅有一个儿子，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拥有一个后代，没有必要在所谓发妻的子嗣上浪费感情。他塑造他，锻炼他，给他刀子，又打碎他持刀的勇气。
晏明付逐渐学会不给予回应，学会了小心的伪装以求自保。
可惜老晏教他天道轮回因果循环，教他规则于世，坚若磐石，不可逆转，却忘了教他什么叫人生无常，自作自受。
梦境的最后，扭曲变形的车后座里，一只苍白的手挣扎着伸了出来，殷红的鲜血肆意攀爬在手臂上，顺应地心引力流向地面，晏明付远远看着，车后座里似乎闪过老晏的脸，又似乎没有，最后一股热浪从狭小的车厢轰然席卷周围，气流掀起晏明付过长的头发，碎片划过他阴郁稚嫩的脸。
火舌将废品一样的车子连同后座的人一起吞噬殆尽。
他站在原地，半步都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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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付睁开眼，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从麻木的情绪里剥离出来，他眼前一阵阵发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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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起身，手掌撑在柔软的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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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时候上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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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付想，不应当啊，他又不会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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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公子很是自作多情的猜测，这屋子的住户可能昨日晚上回来了，好心让他睡了被窝，但又觉得若真是屋子的主人，何必这样委屈自己，让外来人睡了软绵绵的大床，自己连屋子都不回，这不是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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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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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付往被窝里缩了缩，直到肚子叽里咕噜奄奄一息发出呻吟，他才捂着肚子准备抚慰一晚上没吃东西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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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两室一厅的屋子，没什么烟火气，另一间卧室落了些薄灰，很久没有人进去过，唯有晏明付睡的这一间还有一床薄被，他四处转了转，没找到吃的。
哆哆嗦嗦把沾满血污的破烂衣服脱下来，收回系统仓库里，等了几分钟，再拿出来又是焕然一新的干净衣服，晏公子穿上衣服，深觉这样的功能应该在全系统界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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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的系统是个死的。
从不用洗衣服的晏公子美滋滋收拾好行装便下了山，身无分文跑去墨城蹭了迟老板一顿饭，拿了赏银又被赶了出来，他顺着记忆回了璧玉潭，去了镇子上，老远便看见一家医馆门口，红衣的姑娘撸起袖子，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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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婆怀孕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就是二胎了都和我没关系！还想赖账，你怎么不去找隔壁老王报销，没准还能再给你十七八顶帽子戴戴！”
小姑娘骂的气血上涌，两颗雪白的门牙都冒了出来。
“我早跟你算过了说你命中有子嗣，你偏要信江湖骗子的鬼话，这么乐意看自己断子绝孙吗！赶你媳妇下地干活的又不是我，还找我赖账，你想的挺美！江湖骗子给你算的什么破命，你找他过来和我算算，看看谁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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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行医吗，话题怎么跑到了算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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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付失笑。
离火把人一通乱骂怼跑了，叉着腰气冲冲，刚一回头，就看见晏明付一个大活人杵在边上。
“你干嘛！”她吓的原地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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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付道：“我来算命。”
“命中无子，你完球了。”离火随口道。
“除了这个你还会算别的吗？”
离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通，把人拉进医馆：“来医馆算命，你真是大爷。昨天的药上了吗？我看你恢复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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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晏明付看了看伤口，又上了一次药，完事便摊开手：“昨天的药草算我请客，事不过二，给钱吧小郎君。”
晏明付掏钱：“不是事不过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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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火眼睛一眯：“你也想赖账？”
方才骂街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晏明付心有余悸，乖乖掏了钱。
一手给钱，一手治伤，钱货两清一干二净之后，离火姑娘迅速从催债的杨白劳化身医者仁心小棉袄，撑着下巴笑眯眯道：“你还会来医馆治伤，我倒是有点稀奇，我看你昨天受了伤居然往深山老林跑，还以为你是个寻死的傻子呢。”
晏明付道：“寻死倒没有，傻子也不必，我迷路了不行吗？”
“哦？”离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小姑娘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不高且瘦弱，五官只能算是清秀，开着这家医馆也并不大，只是镇子上最普通不过的小店铺。
然而她眯着眼看人时，眼睛却总带着一点淡淡的猩红色，无端让人抵触。
晏明付倒是没多大反应，但也没真的心大到把人当小姑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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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日那句无法靠近结界还在他耳朵里打着转，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未免有失偏颇，但非我族类，总归难以交心。
晏公子消磨了大半天时光，起身准备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