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说好的琢玉坞（1 / 2）
二人一路御剑到了六坡村下，晏明付被风吹的头痛脑热，他拨开冗杂的草木，罗慕生的墓一如前几日离开时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墓碑前的酒盏一干二净，不知是被哪位路过的山林野怪偷了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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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舟见墓前没人，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提着剑四处查看起来，毕竟这里并不是什么藏人的地方，倘若傅君流在这，也不会在墓前久留。
他手中那把巨剑又大又沉，也不知少年人清瘦的身子怎么提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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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付留在墓前，他怀里抱着芥子袋，眼眶染上红，低着头在袖子上快速的蹭了一下，起身道：“他大概没有来这里。”
谢舟听到晏明付的声音，便从林子里走回来：“我看周围也没有人烟的样子，野猫倒是有几只，”他走到罗慕生墓前，抬手抚上冷冰冰的墓碑，小声道，“罗师傅，好久不见。”
墓碑自然不会给他回应，谢舟怅然了一瞬，将眼底的眷恋一扫而空，对晏明付道：“他既然不在这里，那我先送你去琢玉坞好了，听说琢玉坞的布料很好，我可以带一点回去。”
“你不急吗？他下落不明，还是先找到人为好。”
谢舟摆摆手：“傅大公子能出什么事，这又不是头一遭，他多半是又不想见人了。何况我难道出来，他一日不见我就能多在外头晃荡几日，唉其实不是我无情啊，姑表哥他再怎么样还是能自保的，何况普天之下到处都是怀归山庄的分部，他随便找座城就能吃香喝辣的，我可别去碍他的眼。”
说是如此，其实是自己想去吃香喝辣。
谢舟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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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御剑离去前，晏明付又改了念头：“我暂时不去琢玉坞了，你送我去隔壁的墨城吧。到了墨城，算是你我两清，劳你走这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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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墨城这两个字，谢舟神色顿时古怪起来，墨城烟花柳巷一条街盛名在外，他实在很难不去联想。再看看晏明付这副瘸了腿披麻戴孝的颓丧样，都这样了还玩呢兄弟……
但他原本就答应了晏明付，也不好拒绝，咬了咬后槽牙：“成，我带你去。”
一路御剑至墨城，巨剑停在城门外，眼见着晏明付一瘸一拐真要往烟花柳巷一条街里走，谢舟还是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那什么，这地方我不大方便去，你注意一点啊……”
怀归山庄的人，纵然长了一张如何风流薄幸的脸，骨子里还是克己守礼的固执一方，这等烟花柳巷之地，谢小宗主虽有想法，却也是从不去的。
晏明付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扯回袖子，他走了几步，因为腿伤而有些佝偻的身子强行挺立，一瘸一拐的步子逐渐稳当起来，倘若无人说明，谁也想不到他如今是个半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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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柳巷一条街里依旧歌舞升平，从不知山川更迭俗世恩怨，舞女衣衫半解，媚骨如酥，摇曳着纤瘦的手臂，如同沿岸的柳枝，晏明付一低头，毫不留情的从柳枝底下钻了过去，他穿过一层又一层的莺莺燕燕，终于走到了最顶层，推开门，迟昧撑着下巴倚在桌前，笑吟吟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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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猜到你要来。”
“从来都没有什么解药对吧？”晏明付开口，“是他骗着我玩的。”
迟昧惊讶的掩唇：“晏公子，难不成你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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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知道，但他骗我，充其量只是玩笑，我乐意随着他去，可你不一样，你骗我有什么意思呢？”
迟昧抿着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你想要有人去方寸城，什么人都好，是个修士更好，方寸城就像一潭死水，倘若无人知晓，即便全城的人死得一干二净，它也只会烂在这片方寸之地里，所以你，”他顿了顿，“所以你引人过去，把死水搅浑，让方寸城重见天日。迟老板，你是大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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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昧勾唇：“我不是。”
晏明付沉默了片刻，声音变得干涩，“众人都以为，先有的疑难杂症馆，而后才有揽云阁这般的销魂窟，其实二者没有分别。揽云阁是你的，疑难杂症馆也是你的，你手一挥有无数人为你前赴后继死而后已，犯不着屈尊降贵算计我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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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昧没有答话，她桌前摆了两杯茶盏，已经凉了，不适合招待客人，她站起来，支起窗户，将茶水泼了出去。
“所以呢？”迟昧问，“晏公子是觉得自己被耍了，想要杀我泄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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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付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她，答非所问：“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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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昧手一顿，状似自然的将茶盏摆回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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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城的陈玉燃，他逃了，在杀了人之后。”
迟昧突然掩着唇笑了起来，大抵对她而言这是极为可笑的事，她手里端着茶盏，不得不扶住桌子以防泼了茶水。
她眼角染上绯红，越笑越大声，大笑之余，迟老板还记得拿袖子掩住自己的半张脸以防有碍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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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够了，迟老板停下来，唇角还勾着一缕笑意：“我还道晏公子今日费尽心思绕什么圈子呢，可以，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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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付也不再言语，得了迟昧的应允，便转身离开。
“晏公子，”迟昧突然叫住他，“我沏了一壶好茶，你不留下来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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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付脚步一顿，没有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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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好的茶，放了许久也坏了，迟昧大概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她不再挽留，只道：“晏公子，你我才是一路人，无情人强作有情，早晚会不得善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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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付转过身来，他绷了一日的脸色这时才微微有些消融，轻声道：“借您吉言。”
语罢，没在管迟昧如何，他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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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后，楼下的莺歌燕语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泻在偌大的屋子里，迟昧一身红衣，安静在窗前站了一会，艳丽的妆容衬着金色的挂饰，她眼尾上，一粒晶莹剔透的珠子晃了晃，像个待嫁的新娘。
她关上窗户，细小纷扬的尘埃扑在她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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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墨城，晏明付便看见无聊到踹草地的谢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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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在这？”晏明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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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舟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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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认路吗？”
谢舟一哽，晏明付知道自己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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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忘了告诉你路线，我以为你认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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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舟急了：“我，谁说我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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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晏明付说，“那你怎么不走？”
谢舟轻咳一声：“我觉得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挺不好的，所以我决定等你出来再载你一程。谢字就不必说了，你不是要去琢玉坞，来来来，我还想带点绸缎回去呢。”
晏明付偏了偏头，没有多说，只是在谢舟御剑而去的时候贴心的给他指了一条直达琢玉坞的路，顺便还把周围的主城布局讲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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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随着越来越接近琢玉坞，晏明付的眉头紧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