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1)
话说那祠堂里头,璞爷爷为首的一众耆老里皆是不满宋端要挪宋老爷的坟,那璞爷爷面色也翻得快,声口冷淡的直让宋端回那秣陵城去。宋端倒也不恼,只坐在上首,托着腮一双眼睛把璞爷爷看着,心里只道:随你如何说,我要气一气便是个王八。宋端正在那里笑起来思量着,却不想到一个耆老拄个拐杖过来,两只手一上一下把个拐杖龙头雕花捏握在手里,拿那拐杖杆子一下一下打到宋端身上。宋端正要笑把头向那耆老摔过去,冷道一句“偏是倚老卖老的多”,却听见门外头一阵促促脚步声,见到烟柳同一个面熟的哥儿一个押了一个男人进了来,后头又跟着陈子恺。那两个男人被用力一扔到地上头,同声“哎哟”一声,陈子恺也快步到了宋端身旁,把那耆老一把抓了过去,眉头立着,声气硬生生,道:“不想到你们宋府的族中耆老竟是如此模样,倒令人惊诧!”。璞爷爷听说,脸色挂不住,没成想能有外人进来,些许难堪的把陈子恺盯住,问道:“不晓得哥儿是哪个?莫不是秣陵城楚家哥儿?”,那璞爷爷说时,拿手把一把白胡子抓捊一抓,眼珠子一转,笑了一笑,不给陈子恺开口,接上道:“便是那楚家,即是家大业大,不成还想到要插一手我们宋府的事?”。陈子恺听说,把眼睛拿过去冷盯着璞爷爷,道:“老先生把个话说的表面光生,内子里却是处处的刺。只不说我是与不是楚家哥儿,你自一开头,一棒把我打死了,把所有责任推到宋端兄弟同楚府身上,如此一传出去,只让外头人以为,宋端兄弟多么个无能,什么事只仰仗舅家。倒真是依仗舅家权势横行霸道起来了呢。二则,莫管我是楚家哥儿不是,只要我今日里在此处替宋端兄弟分辨一下子,便成了插手别个家的事。先生倒是高明,我人才只在这里立将住,你已把我嘴封住了”。那一众耆老听说了,见到那边这不知来历的混小子面皮子上且是笑起,倒把一个话处处拆解了,只觉不简单。那璞爷爷见着陈子恺难缠,便不再去理他,只把个脸摆对着宋端,将个脸子放下,黑沉沉,低声严厉,道:“你父亲奄奄一息病榻之时你在哪里?如今倒回来,又是要挪坟又是要打要杀,又是要分家产,你把我宋家当个什么,要你如此折腾的!”。宋端听说,把眉头蹙起来,万分不解道:“我打小敬重璞爷爷你,只不想爷爷现下把我当做了个什么,如此不待见我的,一味要把我撵走了,我可是宋府唯一一个嫡出子!我不过按照祖制,把我父亲母亲合葬了的,哪里要分家产又要打要杀了的?”。璞爷爷听说了,冷哼一声,道:“你回来之前,你这几个姨娘兄弟已经把你父亲的丧事办妥贴了,立坟的事我们也专请了风水先生。是那先生告了我们,说你母亲坟墓同你父亲相克,葬了一处行不得”,宋端立时迫问:“如何行不得,人都去了,哪里不行得?!”。璞爷爷听说,拿个手把宋端指着:“你简直混账!”。
正这时,陈子恺实在不要听下去了,忙过了去,打断道:“老先生如此气急是为个风水先生?”,那璞爷爷本是一眼也不要把陈子恺看一眼,却还是把陈子恺了一:“我想我们族中之事不用同这位哥儿商榷罢”。陈子恺听说,也不介怀,只把地头上适才被丟的一个男人指起,笑道:“风水一事,老先生可把他一问”。璞爷爷听说了,把头一篇,将那男人看了一眼,见到正是之前那风水先生,吃一惊,道:“这,这不正是那风水先生吗”。那风水先生跪了地上,把个身子伏贴在地头,身子打起颤,颤声口道:“正是小人”,璞爷爷听说后,心里头越发疑惑,问道:“先生你如何被抓了来了,到底如何个事”。那风水先生才把宋松指住,道:“原是这个哥儿给了小人一大笔银子,只要我说不能同宋太太合葬了,风水有问题”,毕了,又急急忙补充一句:“不过过后我替你们寻的那一处地儿风水也是顶好的”。璞爷爷听说,一愣,才想明白过后气急败坏,骂咧咧道:“简直混
账!把我姓宋一家当个什么,当个猴儿耍狗儿逗的嘛!竟在我眼皮子下头耍这起玩意儿,下作手段!”。璞爷爷实在气也不过,跑到那翠姨娘身前,弯一下腰,把手一伸给了翠姨娘一耳光,恼火道:“你个贱妇,竟然敢同我说风水出问题了,找我商量换地方,我当时就疑心,却不有想过你们能在这样的地方下手,简直混账!”。那翠姨娘被给一耳光,直给打懵了,那事也是杏太太率先找松哥儿做了,然后过来和自己提过一嘴。翠姨娘虽并不介意这些个,却因心里眼里把宋太太嫉妒起来,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个事给说了璞爷爷。翠姨娘一时想将过来,把头一摔,去看那杏太太,却见到那杏太太拿个帕儿把眼角擦着,嘴里小声嘟囔道:“不想到竟这样做,心眼子也忒黑了些”。翠姨娘一时只得咬牙切齿把杏太太狠狠瞪一眼,大庭广众下头,也不得发作。
却不想到,翠姨娘心里头方把一件事儿放下了,另一头宋端忽然又提出一个事,把她一颗心吊起来。那宋端在上首坐住,冷眼将翠姨娘、杏太太、宋然宋松脸皮子上的表情向眼睛里放了,只觉得登时他们彼此间狗咬狗起来。便想着给添一把火,遂道:“如此一说来,璞爷爷了倒不能再拦我挪父亲坟的了,那我们提一提另一遭子事”,宋端说着,一顿,半晌才接上,一笑,冷道:“父亲的遗书不晓得在杏太太还是翠姨娘哪里?如今当了璞爷爷众耆老的面,只拿了出来罢,大家一起作个证,看我抢不有抢家产的!”。璞爷爷脸上神色却还是黑沉沉,冷道:“哥儿倒是会找事,一会子挪坟,一会子找遗书”,说时将一旁立起的陈子恺看一眼,方又道:“莫不是以为请了一个口齿厉害的哥儿回来府里,便要一口气吃进肚子里头才稳当?!”。宋端不想到璞爷爷待他如此冷漠起来,正要开口,却被那宋然抢了先。那宋端哼一声,道:“正是呢,一回来,先是领一群汉子在屋子里要打要杀,看势头要把我们都撵出去了才安心,现下又是一个哥儿在这里帮腔,你两个一唱一和要把宋家脱了不是,偏父亲去了的时候不见到人影子,这会子回来寻遗书来了!”。一时话毕,却又听宋松也叽叽呱呱说些什么:“虽是嫡子又如何,不成我们庶子合该一分不得到,凭什么他早先不在,这会儿倒充嫡子身份了”。宋端把宋然一众盯了眼睛里,听了他们嘁嘁嚓嚓好一会子不说了,才冷笑道:“家产不家产我倒不稀罕,但这府里合该是我的了,活该你们是庶子庶女,活该作了别个的姨娘通房,一切都是早定了的,偏生我父亲只我一个嫡子,这家里主人的位置准定是我的了!既是我本该得的,我凭什的要让了给别人!”。璞爷爷听说,一声冷哼,把宋端瞪住:“如此看得起你自家,为甚你父亲病重,给你寄如此多的家书你一个不回,竟也不提前赶了回来,最后一面也不见到!亏得你父亲临走了还记挂着你!”。宋端听了,心内猛一震,却纳罕道:“我哪里收到什么家书!若是我早先晓得父亲去得如此早,秣陵城我去也不去!”。璞爷爷听说,也是一震,反问道:“你果然不有收到家书的?”,宋端把头一点,道:“当真!”。便在此时,那杏太太马上立了起来,把宋端指住,愤愤道:“哥儿说话做事忒假了,昨儿我还听说你同你那丫头道‘幸好不是看了信便回了来,若果那时候回来,这家里还难缠’,现下却说不收到!”,璞爷爷听说了,越发把宋端恨将起来,冷道:“亏我差点信了,倘或今儿这话是翠姨娘说的,我倒还怀疑,可这杏太太,多好的人,她都如此说,你要我如何信你的!你倒是胆子大,心也野,连我也骗”。宋端一时竟无话说了,他不想到一直柔弱的杏太太这时候能立起来倒打一耙。璞爷爷把宋端瞥一眼,不愿多看一眼,道:“你早早儿回了你的秣陵城,往后莫再回来蜀地宋府了!”。
陈子恺忽地笑了,道:“你们宋府倒是公正,听信一个通房太太的话也不信嫡哥儿,既
如此,我们便作了那强盗,在律法里,把自己的利益护住了,莫给了别个好处!”,宋端听说,把脸向过去,看陈子恺走过来,在自家身边站住了,指着地头上另一个男人,冷眼把杏太太看到,问道:“不晓得这个人,太太可认识的?”。那杏太太听说,看一眼地上那男人,把个心一颤。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