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1)
却说那如酥听到山坡下河流上头坐起那个人说道:“这起子狼心狗肺算计兄弟的人,哪里有甚的好下场,还做出那些子偷鸡爬灰一般事,把自家父亲气死的!”,只忙煞住脚步,瞧向那山坡下,见着是个紫衣绾髻妇人,瞧模样却不是丫头婆娘,倒是个太太位份的人。如酥心里想道:莫不是那然哥儿的太太,口里头却仍一面问道:“谁人在那里”,那妇人听见到身后头响起声响,只一惊,才把脸上泪珠子抹了干净,立起身来见到上头是个丫头打扮的,问一句:“你哪个房的,怎的见也不见过”。如酥笑一笑,福一福身子,道:“秣陵城来的,端哥儿贴身丫头”。那江娇听说,心里一跳,心想,遭了,给听了去了。一壁想着一壁在心里埋怨自家没管住嘴,面皮上却笑道:“原是秣陵城来的姐儿”。话毕了,把如酥再看了一眼,微笑着,打了个点头,方扭身向另一方过去了。如酥把她过去的地方盯住着,心里头起了些疑,思了两思,见到白日光在山坡下河流里头闪起粼粼波光,在心里头把个注意打定了。一时片刻过了去,如酥快碎步到了那祠堂,到了门口却煞住了脚步,瞧到里头陈子恺陪宋端面向着牌位跪起。还是宋端听见门外头一阵脚步声子,却半晌不见着有人进来说话,心里一个纳罕,扭头看到如酥里在外头。宋端道:“怎的过来了不进来,可有哪个事?”,如酥听说,才有进去,微笑着向陈子恺福了一福身子,笑道:“没成想恺哥儿竟来了,倒同我家哥儿不白认识一场”。陈子恺听说,笑了,向宋端看去一眼。宋端见到陈子恺望将过来,忙把头一避,把如酥冷眼看着,冷道:“你浑说什么,问你过来作甚呢”,如酥听了,只笑道:“哥儿去趟秣陵城,把恺哥儿结识了当真是好的”,宋端道:“越发没规矩了”。那如酥听说,才蹲在宋端身边,低低声道:“适才我同烟柳跟张妈妈去预备去收拾屋子的,却半路上听到一截话,是那翠姨娘同通房杏太太争吵,才把老爷葬到别处的事情真相说出来了”。宋端这时刻听见,倒不明白,愣一愣,把如酥问道:“怎个真相,我父亲合该同我母亲葬一起,结发夫妻,还有个甚的真相?!”,如酥见宋端没反应过来,“嗳哟”一声,道:“哥儿怎的如此木讷了,老爷本该同太太葬的,却是杏太太在里头做了手脚,把老爷葬在了别处”。宋端听了,好震了一震,半晌才道:“你可说真的了”,如酥把宋端望了一望,才点一点头。宋端一时只觉五内中烧,一团火子直燃起来,只立起身,把个拳头捏起,咬牙切齿道:“这些个小人,贱蹄子!我非得扒了他们的皮!”,宋端正要出去,却被陈子恺把手抓住了。宋端正是急火攻心,目眦尽裂的模样儿,哪里分得清青红皂白,只觉得有人把他抓住阻着他,便一个回身一脚揣在了陈子恺胸口子上。那陈子恺不料到宋端如此疯症,一个吃痛手一松,把宋端放了出去。
如酥一时见着宋端跑出去,一时看到陈子恺吃痛歪了一歪身子,一时竟不知该故着那头了,一时才听到陈子恺道:“快,快追出去,他现下在气头上,指不定做出这什么,倒是害了他”。如酥听说,才追了出去,却不见着宋端身影,那宋端早已经跑远了。杏太太刚吃下一盏热饮,把杯盏子放下,却叹一口气。贴身老嬷嬷在一旁听见了,忙道:“太太莫怕,这事儿漏不出去,我早先谴紫丫头去告诉了哥儿了”。杏太太听说了,却还是心绪不宁,把一只手放上了腹部,道:“偏是不早不晚,这时候来,我当真是怕了”。老嬷嬷听说,执过通房杏太太的手掌,一只手握在手心里,另一只把杏太太手背摩挲着,道:“太太还年轻,有这一个便是往后然哥儿掌了家也是不怕的”。杏太太听说,把那银脚高烛台盯着,叹道:“松哥儿别怨我才好”,老嬷嬷劝慰道:“松哥儿怎会知道,太太多心了”。杏太太才把头摇了一摇,却听到房门碰地一声给人揣将来了,把杏太太唬得心里一颤,老嬷嬷却面色
一丁点不改,冷面目把门口看向过去。一见到端哥儿黑起一张脸子立在门外头,老嬷嬷冷斥道:“端哥儿怎的去了楚府几年,还是如此没规矩”。宋端听也不把她听,径直逼近杏太太跟前,问道:“可是杏太太做的手脚,让父亲同母亲合葬不得?”,杏太太见问,心里一沉,却面上作愣,柔弱把老嬷嬷袖角子抓起,生怯怯看起宋端,纳罕道:“端哥儿说的什么,我一个字儿听也不懂”。宋端听说,冷哼一声:“听也不懂?杏通房忒会拿乔了罢,准定以为我个毛小子管事不来的?”,那老嬷嬷脸色越发臭起来,瞪着宋端道:“你个哥儿好没个规矩!纵然我家太太是个通房,却是老爷枕边的人,哪里轮到哥儿说三道四!难不成亲家老太太便是如此教的人?我便说,起先夫人如此,现下哥儿也……”。“啪”一声,不待那老嬷嬷说毕,宋端一记耳光打将上去,冷眼看道:“哪里有你个老泼才说话的地方,见了主子行礼不行,却胆敢议论主家亲戚家世,当自己有个几斤几两?”。那老嬷嬷被打一耳光,只个顺势倒坐在地上撒起了泼,又是扯头发又是踢腿,嘴里哭着嚷着“要命了,要命了”。宋端瞧在眼里,不屑笑一笑,道:“果真说我要你命,我便是要了你又能如何”,话毕,只向那外头道:“进来”,便立时进来了三五个彪形大汉子。老嬷嬷见到黑压压山一般的人过来,心里也是唬住了,登时噤了口,却也立时被那上来的汉子一个粗手耳光盖脸就一个,才真真是撕心的惨叫。宋端见了,冷笑道:“捆了带下去,听了她的话,给打死!”,那几个汉子听了,也是一个也不犹豫,直把老嬷嬷架起来,预备抬出门去。那杏太太见了这样光景,哪里还敢作柔作弱,她心里只觉着寒颤颤,不想着宋端如此心狠。只道:“是那风水先生说的,夫人的墓地同老爷相克,合葬在一处了往后家宅子也不宁”,末了,那声口小将下去。宋端一双眼把杏太太狠狠盯住,冷道:“如此合该感谢杏太太,为着家族着想了”,杏太太听说,只哭将起来,把个帕儿捂住嘴巴,道:“哥儿,这些事我哪里插得上嘴巴,还不是翠姨娘一手主张的”。正这时,那如酥进了来,见到几个汉子把老嬷嬷架住向外头去,把个眉头一蹙,道:“快些放了下来,这是作甚的”。宋端听说,扭头看过去,冷道:“那个婆子一口一句我要她命,我便顺了她的意,把她打死得好”,如酥听了,道:“哥儿怎的如此糊涂,倘或当真出了人命,哥儿倒是名不正言不顺了”,宋端冷道:“我如今甚的也没了,怎的要他们这些个快活!”。如酥听了,少不得拉起宋端好说歹说,才把那婆子放了下来。
却说那紫丫头本在厨房炖鸡汤,正端过来给杏太太吃的,却听到屋里的动静,便径直往了宋然这院子来。那宋然因着遗书落在了自己手里头,正是兴高的劲头,在那桌子上吃花生吃酒的,把个脸吃得红红的,却被紫丫头闯进来唬一跳。宋然把个花生扔进嘴巴里,问道:“怎的了,如此惊惊乍乍”,紫丫头道:“端哥儿,端哥儿寻到我家太太,带了三五个男人,要把太太打死呢”。宋然一听,忙立起身,纳罕道:“怎的寻她麻烦,倒不来找我”,紫丫头听说,只把头一摇,只说:“不晓得里头情况,哥儿快些过去罢,只怕迟了命也不有了”。宋端一听说“命也不有了”,刺了一刺,怒道:“他敢!”,话一毕,正要出去,偏巧却顶头碰见打外头回来的江娇。江娇瞧到紫丫头,把眉头一立,盯着宋然,问道:“你往哪里去!”,宋然道:“那小崽子要动杏太太了,我不去得行嘛”,江娇把紫丫头又是一瞟,了宋然一眼,冷道:“你去,你算个什么,去插手这些个事”。那宋然一时差点把□□说出来,跑到嘴唇边上,才煞住,一时片刻倒没个立得住的由头。江娇又是一个冷哼,到一把椅子上告了坐了。宋然自觉被扫了面子,登时恼羞成怒,回过身,一溜烟冲到江娇面前头打了她一耳光,怒道:“你算个什
么东西,敢管老子的事,这一家都是我的,我便是老爷,怎的管不得!”。江娇被一耳光打倒在地上,一阵子耳鸣,甫定了,猛把头摔过来,讥笑道:“那起子贱婆子同你浑做些不见得人的勾当,简直该死!”。宋然听了,心下大震怒,一只手抄起一个圆木凳子向了江娇头上砸去,只听得一声惨叫,便倒地上。
也不知死活如何,只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