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 / 1）
只说那戏厅里，众人正猜灯谜，只猜到楚成玦那只灯笼。宋端在楚成玉的点拨下，猜对了灯笼。于是，又往那方来，拿到下一只灯笼在手里头，眼见到上面这样写：
风吹沉沙漫天黄。打一物。——陈子明
众人见了，皆笑道“太过简短了，倒难猜出”，却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道：“太阳”，众人听说皆向那人瞧去，才看到原来是楚砚柔。陈子明听见，笑了一笑，把手一拍，道：“正是”，那楚砚柔又害羞起来，把脸低下去。
过了好一会子，才看到楚成玦宋端陈子恺最后三个，依次是
冬花照人影，一片片，举家欢愉。——宋端
声声寒寺间，促促远尘心。——楚成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陈子恺
偏是众人猜了好些时候，偏是只猜出了陈子恺的谜底是“银子”，而那宋端的、楚成玉的竟是没人想出来了，只把宋端的猜作“梅花”、“雪花”，将楚成玉猜为“雨”、“风”。可端、玉两个只把头一摇，口内说道“不是不是”，一下子众人遂觉得没了趣味只领了各自的嬷嬷丫头子往自家那院子里去了。外客里也只留下一个陈子恺。只见到那个陈子恺把胳膊抱着，笑一笑，道：“两个小哥儿还不说出来，现下人都去了，只留我们三个了”，那楚成玉宋端听说，便相视一笑。然听见宋端说道：“木鱼”，楚成玉听说心里一喜，心想到，没想他倒是猜了出来，遂也不紧不慢把把自己猜到的宋端那一个说了出来，道：“是火不是火？”，宋端听说把头一点道：“正是呢”。只那陈子恺立在一旁把他两个看了，心里百般滋味，忽想起先前自挂了的青竹，往事般般。又说那疏雨，因宋端心里知道她与楚舟瑞的那起子事，便一大早起了来，把疏雨叫到跟前。宋端正拿白瓷勺子吃着荣老太太命人送来的醪糟汤圆，疏雨便赶了来了，立在门口子前福了一福身子，问道：“如酥姐姐说哥儿找我，不知何事的？”。宋端把她一眼看了，笑道：“过来坐了罢”，疏雨倒是一怔，因想着，端哥儿打那回瑞哥儿护了我过后便一直冷我着，怎的现下对我这般的热情？疏雨一壁想一壁走过去，只到了凳子前又是一个滞住，不敢坐下。宋端又一笑瞧她一眼，道：“坐下罢”，又从手旁边拿起另外一个早早摆好的碗，从白瓷青花纹的瓮盆子中舀一碗醪糟汤圆给疏雨吃。疏雨瞧着只觉得太过反常，心里念想，莫不是毒药，把我毒死？迟迟不肯下口，只死死把那瓷碗口定住，宋端瞧她不吃，念她不过如此，摆了一摆头，冷道：“你我主仆一场，也是共处一年了，我的为人你不知的？我要你死何苦用这下作手段！”。疏雨听了，给脸一红，放下脸子，把碗推开，也冷道：“便是，你们是哥儿，想我们这起子贱骨头，你们想我们死，还不是碾死一只蚂蚁”，宋端听说，知她不识抬举，把头一偏怒瞪着她，道：“我过不觉着，认识一场，要有个好聚好散，今日让你来我这里同吃一回子饭，一屋子里只我们两个，你何必把话说的如此，不成一点子不念旧情？”。疏雨立刻立将起来，两个膝头跪在地下，道：“哥儿白待了我一场，偏是人活着要往高处去，我知得，哥儿心下早知道我做的那些个事情，但我问心无愧，留在哥儿身边总是没前途的，我没了主意，只能另谋生路。”，宋端听说，心死如灰，问道：“可我当日选你们时就已说好了的，给我作小子丫头没出路，要你们自己考虑，不留我也不强求的，你当时为何不走？”。疏雨冷笑道：“那时候，我是刚从外头买来的，自己想着能留下了便罢了，却不知道一留下了又发现里头各有乾坤。那溶溶是家生子，老子娘在太太面前伺候，往后的日子自然不用她愁；烟柳，哥儿身傍就只他一个小子，自是得哥儿用的，他自然不怕年华老去哥儿不给他谋生路的；外头买了的把烟柳除了
，就只剩我同如酥姐姐的，偏是单如酥姐姐一个近哥儿身伺候，我们靠近都不近得！哥儿可知，我如那热锅上的蚂蚁，眼瞧着一个个都爬的比我高比我好，我便只急了，也是顾不得了。等那日遇到了瑞哥儿，我只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便是下定了决心的！生也好死也好，我都要走这一步棋”。宋端听说，知道：“你太傻了，你以为那葛家小姐好相处的？你以为瑞哥儿就能给你名分了，你可知昨儿夜里外祖母有意要瑞哥哥抬烟雨作姨太太，他都没允，何况是你！你真如此有把握？倘或他不抬你作姨太太，你便一辈子作通房丫头？”，疏雨静静听完，才把头一望，看着宋端，道：“若是他不抬我，我便跳了后院子那口枯井去”。宋端听说，失神起来，没再说话，吃一口汤圆，却呛将起来，捂着嘴咳嗽了好一阵子，把脸都咳红了。疏雨又道：“哥儿不知我的苦，每次我在瑞哥儿面前谄媚、搔首弄姿虚与委蛇的时刻儿，我都觉得自己全然不是自己了，像是把小屋子的木窗子关上，诚惶诚恐。我得对着一个并不喜欢的人拿出我的全心全意，我分明不信任他，却把他看作自己整个生活，要像他乞讨安稳，没有自我，手脚都没个安放的”，宋端听说，住了手里的勺子，道：“这条路是你自个儿选的，打今日起，你在我院子里再不是丫头子了，倘或瑞哥哥要抬你作姨太太与我无关，不抬你，也与我无关，我也只给你一碗饭，能活着就是了”。那疏雨听了，磕了一个头，退下去，再无话赘述。
却说大婚那日被打了板子扔在柴房里的李才，心里头想道：腊冬那个小蹄子，胆敢戏耍我，待我出了这柴房定要你好瞧的！一壁又躺在地上细想道：那罗婆子如何同腊冬窜通的？得是后头有人吩咐的，难不成是那琴姨娘？如此一想定，李才心里大朗，立时叫嚷了起来，只把外头守着的奴才惊了筋斗。那外头守院子的奴才原叫周忠，是琴儿手底下的一个小子。周忠听见柴屋里头闹将起来，推门进去便凶神恶煞大叫道：“做什么大叫大嚷，一会子惊起了太太老爷的，仔细你的皮子！”，那李才躺在地上，见到有人进了来，只笑了一笑，道：“好兄弟，且去告了太太，只说昨日丢失的瓷器我已寻遭了线索。兄弟这回子帮我这一个忙，往后必定好生感谢的”。周忠听说，留起个心眼，问道：“不知是个什么线索，透露我一二罢，否则我去请了太太来，却是个无用的，只怕我也逃不过干系”，李才闻听，思了一思，心想到，他一个守柴房的，最是无用，告了也没事，遂把线索透露了一二，道：“只说这事情但怕同琴姨太太有些干系的”。周忠听到，心想到，幸好我问了，不然姨太太又得受牵连。因想去向琴儿邀功，只向那李才道：“好兄弟你且再受难一下子，我去秉了太太，再给你松绑的”，李才听说，心里乐呵呵，脸上笑嘻嘻，自以为得了救了，却不想那周忠一去不再回的。这院子里，王夫人双手捧握着蓝锦纹虫鱼缎子裹起的铁暖壶，见到地下跪着的奴才，问道：“果真如此？”。那奴才听说，答应说：“回太太，奴才听得真切，那李才当真说那事情与琴姨娘有关的，那周忠听说，本答应告了太太来，却往琴姨娘那边去了”。一旁的雨姐儿笑起来，道：“太太果然料事如神”。王夫人正要说，却听到外头传道：“玉哥儿、玦哥儿、端哥儿过来给太太请安”，语毕，只见笑嘻嘻进来三个人。先是那楚成玦先开口，问道：“母亲果然请了个先生来教我们骑马的？”，不及王夫人开口，楚成玉宋端在后头行礼道：“母亲安好”、“大舅母安好”。楚成玦听见，回头把两人一看，也才行礼道：“母亲安好”。王夫人笑吟吟道：“你这个泼皮猴儿，要有半分你玉哥儿端哥儿懂礼，我也是睡着了都得乐醒”，楚成玦听见，笑道：“本是一家子在一处，我才不礼多，倘或有个外人在，我才礼多，讨几分喜气让人乐意待见”。楚成玉在一边听说，笑道：“我说呢，原来你
在兰表妹面前作出那般有礼的样子，是想人日后待见你呢”，偏话音刚落，外头进来个穿黄衣刺金线的女子，道：“原来几个哥哥把我当外人”。
宋端听见，只瞧过去，见那女子落落大方，神采飞扬，自觉不如，心内一时酸起来。又听到那王夫人向宋端道：“端儿还不认识罢，这是我娘家那侄女，名唤王玉兰”，宋端听说，心想道，果真是“成玉”“玉兰”呢，只冷冷轻哼。偏巧那王玉兰过来行礼，给听了去，把宋端看一眼，宋端一时倒不好意思起来，笑道：“妹妹好”。那王玉兰冷讽道：“却是都叫我‘妹妹’，殊不知我较端弟弟更年长些”，宋端听说，看她一眼，扭过头再不搭理。
心内却想道：管你妹妹姐姐，不来我门上，是妹妹姐姐也是别个的妹妹姐姐。一思，又记起王玉兰先前进门那句“几个哥哥把我当外人”，现下却说比宋端年长，却像硬生生拉开距离，把宋端区分外在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日更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