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1 / 1)
原是黄昏时候吃酒,酒尽宴将散时,那楚成玦忽想起王夫人近日提了一句“你舅舅家兰表妹过几日要来”的,便盯了楚成玉一眼,笑了一笑。却被宋端看见了,只问道:“你笑什么?”,楚成玦便提了舅家表妹要来的消息,又笑道:“玉哥哥可记得她,还同你有个娃娃亲呢”。楚成玉只看了楚成玦一眼,没说话,一脸不屑又望向别处,宋端却心里忽地不可,闷闷道:“是嘛?”,楚成玦答道:“可不是呢!”。夜里宋端突然向如酥提起这事,被问道是心里发酸不是,宋端只愣了一遭,点了一点头,又摇了一摇头。如酥看在眼里,越发不解,追问道:“哥儿又点头又摇头,这是个什么意思?”,宋端听说,想了一忽儿,才道:“我心里也摸不清,像是发酸又不是!我只怕他有了媳妇不和我好了”,说着有伤感起来。如酥见他神情愀然,劝慰道:“玉哥儿怎会是那起子重色轻友的小人,凭他有了媳妇太太,他也是在心里紧着哥儿的。况且,日后哥儿也会有媳妇太太,那时候,各人有了各人的家,情分却是还在那里的!”,宋端听说,直摇起头,说道:“我觉着现下便挺好的,不要媳妇太太,也不乐意他有媳妇太太,只怕以后有了媳妇太太、儿子女子的,家室牵连,情分不情分,只越发生分了”。如酥不想到他如此小孩儿心性,直蹙眉,半晌才劝道:“哥儿,好多个事情不是想着怎样就能怎样的,”如酥说道,顿了一下,把手放在桌子上,身子偏向宋端:“打个比方罢,我们这一府里的丫头小子的,也不想作丫头小子,都想作姑娘哥儿的,偏是投胎不好,只去了穷苦人家,我们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是家里头吃饭不起,才被卖了。若是有得选,谁都乐得按着自个儿的意愿活,偏是没得选,只得认命”,宋端一壁听,一壁想,投胎的运气,朝代的安定,年岁的易逝,宗法礼教……,他才愣愣道:“认命?”,那如酥只点了一点头,没再回答。一时间二人皆没了言语,只有那烛火在蹿蹿的跳动,如酥见宋端没了话,只出去打了来一铜盆子热水,绞起洗面帕子,把热帕子递给了宋端。宋端接过那一节热帕子,向脸上一抹,又洗过了脚便往床上睡了去。夜已深,也是无话。
只说那疏雨,因想着,横竖已同端哥儿撕破了脸,便只在他这院子里捱日子,倘或现下就去瑞哥儿院里,未免太突兀,必定会起闲言碎语,若惊动了葛家小姐,她便再无可能。因此打算待瑞哥儿娶了葛家小姐之后再做计议,那是还许瑞哥儿果真不抬她作姨娘太太的,她也只认命,再去请了太太离开这院子。宋端倒不料到疏雨竟没任何动作,直等了两天也不见她嚷着要走,便让着她在外屋子负责洒扫的,也没再管她的。
又说那王夫人娘家表小姐原是说要来的,因着王夫人身边的李嬷嬷瞧着楚舟瑞已定了亲,见楚成玉也到了提亲的年纪,便向王夫人提了一嘴,只道:“太太合该也得替玉哥儿玦哥儿两个打算了,两个哥儿也是到了提亲的年纪了”。王夫人听说,回答道:“玦哥儿还早着,得再要两三年的”,李嬷嬷却道:“玦哥儿倒是可再等两年,可玉哥儿呢,太太该为哥哥想着,两个嫡子总得承继爵位的,偏两个哥儿上头有个长兄,想来不久又有个侄儿,倘或瑞哥儿得了儿子便是长孙了”,王夫人听到,不屑道:“长孙又如何,不是嫡长孙一样无用!”。李嬷嬷却急了,道:“太太却不知这大宅子里,多少黑心眼子的庶子孙盯着那爵位的?若是长孙较嫡长孙大出许多来,难免不易管束!”。王夫人听说,想了一想,只觉有理,虽心下并不急,也觉得有备无患,便想起自家兄长家有位女儿倒是不错,早先王夫人也是和其兄长王老爷互通过心意的,她两人都觉得很好。于是王夫人便想着早些把那侄女儿接了过来,让他们小辈儿之间彼此有了感情也是好的。不想王家那边有一房老太爷驾了鹤,遂那王家表小姐倒一时半刻不来了,只说来年春天再过来
。却是王夫人领了楚成玉楚成玦回王家吊唁去了,过了半个月才回来,已是秋天的。又有楚府老宅楚二老爷楚燊来信说,要举家迁到秣陵城来,荣老太太看过来信,只同楚瑾计划了两日,便落定了把隔壁那片林地买下来,另盖一套宅子。那日老太太房中,不过另楚瑾、王夫人、楚舟瑞三人,荣老太太吃了一口茶,才道:“既然计划落定,便待瑞儿喜宴过后就动土建宅”。几人听了都表示赞同,荣老太太偏过脸看向楚舟瑞,道:“往后你便同你夫人和我一个院子可是愿意不愿意?”,楚舟瑞听说,道:“自是愿意仍同祖母一个院子,不过我想来我那院里左右不过几间房,我怕葛家小姐委屈了”,一壁说着,一壁看向了楚瑾。不待楚瑾开口,荣老太太只道:“你端儿弟弟那院子也给了你”,话毕,其余三人登时只心里疑惑,荣老太太吃了一口茶,不急不缓才道:“想着我们迁来秣陵城,不比着老宅子原有给哥儿姐儿住的宅子,我想着既然要新建,便也一并给哥儿姐儿建些小院儿才好”,楚瑾同王夫人听说,直应和“好好好”。最是那王夫人,因之前是自己手下的琴儿安排宅子院落,竟给宋端没安排到院儿,倒跑来同老太太挤在一处,本是心里自责,于是道:“到时让端哥儿先拣他喜欢的住了,其余的再给家里的哥儿姐儿挑”。不想荣老太太听了,一拍桌子,道:“什么家里家外的!”,楚瑾才反应过来,把王夫人瞪了一眼,王夫人自觉说错话,低下头去。
又说那楚成玦,那日得了宋端的诗,本是想着某日定要去那俊贤馆显摆一遭,不想碰上王家那边发了丧事,捱了一个月才回了秣陵城,偏等到回了秣陵城又是日日阴天的,只等到一个好天气才去了俊贤馆。那日他央了宋端同他一起去,宋端因着那是他说楚成玉什么娃娃亲不娃娃亲,本是心里一直埋怨楚成玦告诉了他,害他心内难受,不愿搭理楚成玦的,却听到楚成玦说是去俊贤馆,才陪了一起去。待到了馆内,人却不多,楚成玦心里不大乐意,一时不快,只把怀中那张写了宋端诗句的单子挜到了宋端怀里,丢了一句“没成想人如此少的,早知不来了”便转身直径离去了。宋端却想到难得跑他一趟,便要把诗句写了摆在大厅里的专为放诗句的长木桌子上,遂去了一边的竹筒里抽了一支竹签,拿起旁边挂起的毛笔,又研一研磨,蘸了墨汁,方写在了竹签上,向桌上搁了。却又在众多竹签里瞧到那首“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诗句子,心里愣了一愣,想着“玉哥哥难道也来了?”,便向馆内四周楼上扫了一眼的,偏生看到之前掐自己脖子那陈子恺的。那陈子恺也看到宋端,向他笑了一笑,点了一点头,宋端也点一点头,算作回礼,却没再理他,走出俊贤馆。
宋端一回了楚府,却在二门上碰着了楚成玉,他却装作没看见,扭着头直是不理。“怎么不理我,看见了也作没看见?”楚成玉走上来,笑道,宋端不说话,直往里去,却被楚成玉抓住了衣袖子,楚成玉问道:“怎的了,我哪里招惹了你?”。宋端被拉住,挥了一挥袖子也没摆开,才冷笑道:“偏你有了娃娃亲!”,楚成玉听说,直愣了一愣,然后立起眉头:“你这是个什么意思?什的叫‘偏我有了娃娃亲’!”,宋端回过头来直看上他的脸,冷道:“一屋子哥儿姐儿,偏你有个娃娃亲,何必再来找我!只怕日后也得忘了!”,楚成玉道:“什么娃娃亲不娃娃亲,你就会听玦弟弟玩笑,却不信我的话”,宋端道:“你,你又有什么话?”,楚成玉道:“我没什么娃娃亲!我的心思你不知道,却直把话拿来堵我,存心气我不是!却故意作出不理睬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是要同我疏远了,你只说出来,我便不缠着你!”。宋端听说,心中越发的气,心里头想到,明明是他楚成玉的不是,他楚成玉却把错处摘干净了,还往我头上栽。便越发不理楚成玉,只往里走,楚成玉却死命拉住宋端的衣袖子,口内嚷
道:“你不许走!我不许你走!”,宋端听说,摔过头来:“偏你不许我走我就不能走的,偏你有娃娃亲就有,偏你说没有又就没有了!我心里头晓得,你只当我在你家里,因此你心里口里觉得我要听你的,那我明日就告了外祖母我要回去蜀地,不再留在这地方,受这起子窝囊气!”。楚成玉听说宋端要走,心里死了一半,忽然一个扑拥,把宋端抱将进怀里,紧紧箍着,桎梏起来。宋端动弹不得,哭将起来,冷道:“偏我什么都要靠别个,我在你家中,个个都不拿我当主子,一个心儿直向外头飞,你们日后都要讨媳妇,偏我回蜀地,我只当没来过这秣陵城,不认识过你们这群哥儿姐儿!”,楚成玉听了只觉得刀儿针儿扎在心上,火热热的灼烧,口内道:“你说这般子气话给谁人听!到头还不是我心里头难过!”。
两人正纠缠不开,那如酥却从楚成玦那里听说宋端去了俊贤馆,想着秋深风中,宋端穿得不多,拿起一件披风往二门上开等,却撞到那痴性二人的闹语。偏像观棋一般,当局者正迷,旁观者越发清,如酥只觉得秋高风当真冷进骨头里。又说那俊贤馆内,陈子恺专门去看了宋端写的竹签,立在桌边看了好一阵子,半晌过后才离去,把竹签一并带走了,等再见到宋端,却是楚舟瑞喜宴上的弄灯谜上。
请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完,三日(6.9—6.11)日更六千(二章)
取得好成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