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1）

且说那日烟雨向那二房上一排屋子中的一间空屋子躲了去，偏生碰上了楚舟瑞赤条条同个丫头在那里头屋里行苟且的，只憋了怒气，不想却碰了桌子被发现了。一时只听到那楚舟瑞的往这间空屋子子赶来，促促的脚步子声音且像猫爪子一般在烟雨的心里挠，正是急不择路，忽地瞥到身旁有一个大缸子，闷闷一缸水，情急之下顾不得多想，一个猛子扎进去。又是屋外一个小子听到动静，往着屋里来，只道：“谁人在里头？”，把那楚舟瑞的才唬退了，带了适才苟且的丫头翻了窗户出了去了。这墙角两人也不敢喘气，偷摸摸披上衣裳系好带子，才贴着墙壁跑了去，原是楚舟瑞同疏雨那丫头，也再无话赘述。

只这烟雨，刚没了身子，正是小月子里，忽往那冰水里去了一遭，又给正午大太阳一烤，竟又是大病了一场，好些个时日过去，已进入了初秋天气。再捡回一条命来，只听外头道，琴姨娘小产了。那日里，烟雨歪着身子靠在床头喝药，头发丝胡乱粘在脸上，一张脸早没了血色，卡白如霜，烟灰架子一般。听到身旁喂药的丫头说琴姨娘小产时竟给一呛，“怎的小产了？”烟雨问道，“只说那日老爷吃醉了酒，往那院子里去了，不知怎么……”丫头秽亵一笑，接到啐了一口，小声道：“那琴姨娘也是，有了身子的人，怎的还纵了老爷做那起子事！”。烟雨听说，倒不觉得这样，想起那回雨姐儿央自己替了她送药方儿，猜想断然是那药方儿出了事。如此一想，倒心里咯噔，若是琴姨娘回过神来，细查这遭子事，定会追查到自己身上，烟雨正不知如何解，又听身边的丫头子道了另一起子事：“没成想那瑞哥儿是个这样的人，知你有了身子，就该早早儿把你安置好，怎的还叫老太太拿住了，现下没了身子，又大暑天往那水里一泡。这回子一冷一热，郎中只说，若你不好好调养，只怕日后难再……”说着，叹了一口气，只抽出腰间的绢子抹了一抹眼泪子，烟雨听说，泪珠子滚将出来，也不作声，只绷嘴憋住。那旁边的丫头又啐一口，道：“这富庶人家里头竟没个好东西的，偏偏把我们作得要死要活，自个儿倒过得顺风顺水，天爷不是个东西的！”，烟雨听说，只怕外头有人听墙根儿，忙抓住面前的丫头，只说：“红姐姐，莫教人听了去了”，那被唤红姐姐的丫头才提神起来，住了口。

原来这红姐儿也是老太太身边贴身使唤的丫头，素来与烟雨交好，原是叫红玉的，撞了玉哥儿玦哥儿的名讳，故改了红珠。红珠住了口，烟雨才泪汪汪望着红珠，问道：“红姐姐只说‘顺风顺水’，不知还有哪个事？”，红珠听说，只又叹一口气，盯了烟雨一眼，才道：“那瑞哥儿婚期说定了，说腊月十二是个好日子，就是那天取葛家小姐进门的”，烟雨听说，也不言语，只低垂着眼盯床沿。红珠想着怕她难受，又安慰道：“好妹子，你也莫难过的，许是那瑞哥儿只等娶了太太就抬你作姨娘的，也是有的。”，烟雨听见，只止住红珠的口，道：“好姐姐休提他了，我是死了心了！”。过后半晌无话，待红珠喂完了药的，才又安抚了烟雨好一会子才出了房门，一时间屋里只有烟雨，格外寂静。这烟雨本是不知该如何逃过琴姨娘的追查，这时听了楚舟瑞要娶妻的事，又想起那日自己跳缸也是因着撞到楚舟瑞同另一个人那般，已是心如死灰，便也不怕什么了，只想把着刺向自己的匕首借了来，去杀他瑞哥儿的一杀。遂是在心内打定了主意，便去穿好衣裳向那琴姨娘的偏院里来。

琴儿正因小产伤心难过，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每日坐在软榻上发怔个好几个时辰，只怨那日自己马虎了，竟由着楚瑾乱来，没成想弄出些这起子事。这楚砚柔也因着琴儿小产，日日心疼她母亲，日日在琴儿身旁守着，做些针黹女红，陪着说话解闷。那苏嬷嬷也是安慰劝解，每日炖了鸡汤往屋里送来，只说，养好了身子往后还能有。

本也没往那药方儿出了问题上想，不想这日偏偏外头来报，说是关于姨娘流产另有说头，这琴儿听了立马派了人出去，将烟雨请了进来。那烟雨立在地下，只对琴儿福了一福身子，道：“姨娘安好”，琴儿听说，气不打一处来，只扶着抹额，冷道：“安好个屁！”，那烟雨听了，淡笑道：“姨娘合该给小哥儿报仇的！”，琴姨娘听说，只摔过头，瞪着她，口内道：“苏嬷嬷，领了丫头子们下去”，话毕，苏嬷嬷便领了一地下的丫头子下了去，临走前带上了门。琴姨娘又瞧了一眼在那边做女红的楚砚柔，道：“你也下去”，楚砚柔听说，拿了竹盒子便也退了下去，一时屋里只有上头坐的琴儿和地下站着的烟雨。

琴儿闭着眼，道：“且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烟雨听说，想到若是东窗事发，那王夫人一口承认了楚老爷又能如何？不成还想正头娘子给个陪嫁丫鬟抬起的姨太太请罪，想来琴姨娘也承受不住。只觉朱门姨娘俎上肉，顿觉那上头白色抹额，青衣素带的琴儿十分可怜，笑了一笑，道：“打从姨娘有了身子起，我家哥儿便一心不安生，只说‘那年送了枫哥儿去二老爷家，抢了嫡子身份，现今还想生一个再来争家产？！那不能够！’。遂哥儿日日便想着该如何处了姨娘肚子里的小哥儿，便是天公作巧，偏老太太抓住我有了身子，去了我肚里的肉，又怕突然死了一个丫头，外头会猜疑的，便替我请了郎中，也是那一日，是我家哥儿怂恿了老太太，让郎中来替姨娘请平安脉，只为着得郎中一方药单子，好不着痕迹的下手处置姨娘肚里的小哥儿。”，烟雨一行述道，一行作出难过的模样，一行哭声，却拿眼睛瞟上头的琴儿，见她咬牙切齿，心里不住地笑。琴儿听说，只忍住一肚子怒火，咬牙道：“说下去！”。烟雨遂接着往下里道：“那日我家哥儿又来找我，答应抬我个姨娘太太，我便被猪油蒙了心，答应了他把他从郎中手里拿过来篡改了的药单子送去了二门上，后来姨娘派人取了药单子，按单子抓药服用后，这才，才使得姨娘小产了……”，那琴儿听说，眉头直立，手捏起拳头直捶在了小几子上，然后终忍不住，冲下去左右开弓两三个耳光打在了烟雨脸上，直道：“你这起子小贱人，害我孩儿，我定要了你的命”。烟雨脸上受了耳光，扑通跪下，只求道：“姨娘饶命，姨娘饶命”的，正这时苏嬷嬷冲了进来，只把琴儿抱住，然后瞪了地上烟雨一眼，只捺这声音道：“你这小蹄子，可还不走，等死吗？！”，烟雨听说，只滚着爬了出去。

只说这屋里，待烟雨爬出去后，琴儿被苏嬷嬷看着，口内直叫嚷道：“你放了来我！我得杀了这小蹄子”，另一面楚砚柔打另一个门进了来。苏嬷嬷挣力把琴儿控住，口里吃力道：“姨娘，姨娘今若听我一句，只别闹了，若是闹恐便宜了那起子小人的！”，琴儿听说，又挣扎一会子，只淌出眼泪，再不挣扎，苏嬷嬷一松开，跌倒在地。楚砚柔瞧到，赶过来同苏嬷嬷一同将那琴儿搀到了上座。又是好一会子，琴姨娘只想不过，抓起小几上的杯盏子，用力摔到地上，口内道：“楚舟瑞那狼崽子，竟做这等子事，我定是不能如他愿的！”，一壁说，一壁抓住一旁楚砚柔的双手捏在手里，道：“柔姐儿，你得给你弟弟报仇！”，那楚砚柔打一出来便被琴儿疯狂的行径给震住了，只怔怔才点头。

“姨太太，你可别被小人诓骗了！”苏嬷嬷见琴儿对主谋是楚舟瑞深信不疑，提醒道，琴儿听说，又怒从心起，吼道：“不是他还有哪个？！”，苏嬷嬷捺低声音，道：“姨太太可别忘了，还有太太这号人物！”，琴儿听说，怔住了，只道“你是说太太？”，苏嬷嬷忙捂住琴儿的嘴巴，向楚砚柔打了个眼色，只见到楚砚柔去关起了门，苏嬷嬷才道：“适才我也在门上听了姨太太同那丫头谈话，那丫头一口咬定是瑞哥儿支使她干的那起子事，我便立马派人去二门

上问了，果真是她送的药方子上二门去。”，琴儿听说，蹙起眉头，道：“那不正是证明了她没说假话的吗”。苏嬷嬷听了，直摇头，看了一眼同样疑惑的楚砚柔，再盯着琴儿道：“姨太太当真糊涂啊！”，琴儿听说，越发不解，问道：“嬷嬷到底如个意思？”。苏嬷嬷道：“那丫头往向一直是瑞哥儿的贴身丫头，想来定是对瑞哥儿贴心的，如今如此一倒戈，反倒给人心里添疑”，一旁楚砚柔听说，只道：“还许，她同瑞哥儿有了分歧，两人狠心分两道了”，苏嬷嬷道：“这也是有的，许是她为了报复瑞哥儿，将做过的这等子事坦白，欲借姨太太的手替她报仇的，还许，还许是她已经有了新主子了！”。苏嬷嬷这样一说，那两人心里也清楚了几分，琴儿方道：“嬷嬷放她走，是为了找出哪个是她现在的主子？”，苏嬷嬷听了，点一点头：“我适才已安排了人，只要她出去，便跟着她看她往哪里去复命”。

不知那烟雨往哪里去了，只又道那日疏雨同楚舟瑞从那二门空屋里出来，偏巧顶头撞上了宋端同楚成玉、玦三人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