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程越林知道是何童故意毁了他的床铺。
这是第二次。上次是出于愤怒,这次出于卑鄙。程越林审视何童这张稚气的,具有欺骗性的脸,嗅到他掩饰不住的,每一次呼气,呼出肮脏的,**的,下流的气味。
【你太不小心了,把它洗了,在我这歇一晚吧。】
程越林那刻有强暴何童,然后再把视频拍下来发到网上的冲动。有时性的目的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憎恨与征服。他肤色太浅,留下任何印子都很明显,掐痕,抓痕,勒痕。程越林想亲吻但害怕越界的,他的背部。并非洁白无瑕,但因为瑕疵显得更真实,可以触摸。
但他选择与他人挤一张狭窄的床,陪他演这场拙劣的戏,迁就一个古怪的小孩。
何童在他手臂上写对不起,指甲挠疼了他。他的舌头比手指更灵活温柔,一圈一圈的绕着程越林的耳廓。程越林没有转过身去,他拉住何童想往前探索的手。他熟悉这只手,手指长而痩,指关节突出,皮肤间的褶皱深。它贪婪,不满足于只在纸上描摹程越林。
【相信我。你会很舒服的。】
程越林想他怎么会用这种声音说话,和白天那个睁着眼也迷迷瞪瞪的何童差别太大。**妈的他居然放开了何童的手,**妈的他为什么会让这个人在自己床上,温柔地入侵自己的领地。
何童触碰顶端时堵住了他一脑子初中时学的脏话。他还摸了摸其他地方,这点让程越林更想把他一脚踹下床去,最好他的床有十七层楼那么高。他那么紧张,就像有人在用枪顶着他,而不是在帮他纾解欲望。何童的手指灵巧,紧密地包裹着他却不觉得疼。他另一只手禁锢住程越林不让他动,握着他的东西一上一下。
程越林射在餐纸上。何童假装无事地爬下床把它们扔了,期间收获了方游的叱骂,他感冒很严重,鼻涕流个不停而且刚要睡着,这床真吵。程越林觉得他更吵,他平时把方游拖出去打一顿的欲望就很强烈,此刻更加。
何童回来后把手伸到他嘴里。他的手被水泡皱了,沐浴露的苦味,还有很淡的——
他自己的味道。
他们在黑暗中亲吻,用手,用舌头,替代眼睛,寻找彼此。
程越林从那天晚上起有盯着何童的手看的毛病,屈起来的手像在鞠躬,平滑的手背上有静脉血管的凹起,左手小指与掌部相连的关节,有个红色的印记,可能是个很小的胎记。
何童说是烧香的时候被烫出来的。他讨厌死人,更讨厌祭拜死人。他又说星期六是他母亲忌日,他不想一个人去。只能对着墓碑发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程越林享受他被自己拒绝时失落的表情。自从那晚的事情过后他发现欺负何童能让自己有点乐趣。但这次的情况不太适合。 何童用右手写作业,左手与他十指相扣。他讲过,他父亲强迫他改用右手,于是他现在能双手并用。程越林认为,从他字迹是看不出来他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左手右手写的字都一样丑。这双手能让自己卸下防备,轻易地喘出声。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再沉沦,在被逼到穷途末路之际,真实的自己即将被阳光杀死之际,他选择了何童。
墓园离学校半个小时的车程。何童一直在讲他母亲的事,语气欢快地像她还活着一样。下车时程越林发现他哭了,一手拉着自己,一手拿着装纸钱的袋子,没有手去擦眼泪。程越林心生微妙的快意,并安慰他,因为他知道安慰有时能激发出人的更多眼泪。他舔掉了何童的眼泪。
何童把香插到墓前的土里时,香灰抖了抖,而他的手还留在那,继续往下用力。程越林盯着他手上的红点,想知道灼热的香灰还会不会掉落在何童手上,结果是
何童及时拿开了手。
何童静默地做完这一切后,逃离似的步履匆匆,程越林落后他两三步。何童左手上很久以前留下来的烫伤宛若一滴血的高度凝结,嵌在皮肤里,此刻它仿佛开始流动,滴在程越林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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