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1 / 2)
桥姬究竟为什么死呢?
除了出于对风又轻的爱慕,以及乍一感受到对方身上她根本融化不了的漠然,桥姬在发现自己的姬君原来对世上的大部分事物都无动于衷后,就打算用自己的死亡强行在对方心口占有一席之地。
也算是向来温顺的桥姬难得的一点叛逆之心。
可是就像变为妖怪的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再度醒来的机会,她也始终接受不了,姬君莫名死去的事实。
她死得太突然了,仓促到哪怕是已经分道扬镳的安倍晴明,在得知消息后也立刻匆匆赶往对方的府邸。
半只脚已经踏入神坛的阴阳师一眼就看出个中蹊跷——他不顾桥姬狰狞的阻挠,直直掀开对方被下人新换上的寿衣。寿衣下对方柔软雪白肌肤一如活人,然而就在阴阳师扯下她腰间一枚温润玉佩后,棺材里的人就立刻像吹气球似的瘪下去——那哪里是什么尸体?分明就是一副死去多时、早已被虫蛀腐蚀的枯骨而已!
桥姬在一旁喃喃道:“姬君、姬君怎么会这样?”
就连安倍晴明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呐,晴明,你能确定这个……”一同跟过来的源博雅捂着嘴巴,怕的要死还是强迫自己不立马跑开。他声音有些抖说,“……真的是风卿吗?”
做什么都从容不迫的风卿,有着天底下最出众的容貌,漂亮的脸蛋真的是最恶意的武器了,即使是心脏被拿走的源博雅,终究还是无法对风又轻产生些许恶感。
——他以前还不敢直视对方呢!
——毕竟真的是太漂亮了。
源博雅没办法相信丑陋的枯骨就是美丽的风卿。
但阴阳师否定了他的想法:“不,这就是风卿。”
接着安倍晴明苦笑了一下:“正因为如此,事情才变得更加棘手了。”
如果说枯骨就是风卿的话,显然这个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么问题就很明显了。
“这些年留存于世,支配这具身体的到底是谁呢?”
……
风又轻发现妖怪们一旦显回本体,性格都不可避免地幼稚起来。
她摸着下巴看向明显有小情绪了的蜥蜴妖,对方在注意到她的视线后,蜴胆包天地选择用尾巴对着她——人形的小易绝不会做这种事,那时候光是桥姬无形中的威压,就已经够妖怪受得了。
幸运的是小易遇到了一个脾气不错的人。
很少生气的风又轻不仅不介意它的无礼,反而露出一个端丽的笑容,轻盈得仿佛经行高天的流云。她的脸与小易最初见到的又有些不同,然而江都的几个妖怪都没有发现。
风又轻自然也不会去提醒。
白衫束发的女人盘腿坐在那里,影子与窗台伸进来的枝条缠绵在一起。
蜥蜴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为什么还不问我为什么生气?”
“这有何难?”
风又轻答,她早已将小易看透了。
“无非就是因为小唯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你自然也就快乐不起来。”
单纯的妖怪被她戳穿心事,就干脆垂下脑袋不再遮掩。
他扭过头:“我总是不理解小唯在烦什么。”
风又轻不讲话。
妖怪又说:“先前王生与佩蓉不是刚在下人面前吵架了吗?小唯说她现在要趁虚而入,可直到现在,小唯还是没什么动作。”
“——她在不开心,我看得出来。”
“而我想知道原因。”
蜥蜴妖说:“为何王生已经为了她与自己的夫人吵架了,小唯却忽然低落起来?”
……
“这也容易。”
不出蜥蜴妖所料,风老板这个江都最奇怪的女人一点也不把他的疑惑当做难题,她换上鞋子,站起来,伸过来一只胳膊似是让它攀附。
小易忍不住问:“你要干嘛?”
“去解答疑惑。”风又轻这样说着,远山眉下,是一双云烟不兴的眼睛。
他们俩信步来到小唯的房间里。
狐妖正效仿古人风雅,一缕黑发突兀搭在额前,有意无意地拨弄着琴弦。
她弹得断续,皆兴之所至,好在古琴本身声色不错,虽然弹的人功力稍有些单薄,发挥不出古琴绵渺徜徉的清雅之感,然而于这寂寥的夜中,便是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的风雅了。
听闻叩门声,琴音乍止。小唯独有的低声从门缝漫出来:“是谁啊?”
在桥姬的帮助下,风又轻化作府邸丫鬟,端着托盘毕恭毕敬道,“小唯姐,我是小柔。”
小柔就是总跟着佩蓉的贴身丫鬟。
门内小唯蹙眉疑惑,起身开门一眼就识破了桥姬的障眼法。她笑了一下,嗔道:“风老板这是在玩什么?”
“我观你计划似到瓶颈,特来助你。”
“助我?”小唯侧身让两人进去,没错过她手臂上趴着的蜥蜴。狐妖大概是真的厌恶这只丑陋至极的同类,眉宇间一瞬划过的嫌弃甚至没有遮掩。
就算明知道风又轻是因为蜥蜴才选择帮助她的,但是打心眼里,小唯从没信过这句话——小易身上哪里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东西?被偏爱的一方苦思冥想,连思索都是如此有恃无恐。
蜥蜴妖跃至一角,看着她,兽状的眼睛眨了眨,辨不出喜怒。
“对啊,助你。”风又轻顺手隔断两人的对视,微微而笑,“毕竟我听说,王将军已经与夫人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