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算不算破坏现场？（1 / 2）
越冬端着咖啡姗姗来迟，进门跟叶纷飞对了眼神，就坐在了他的边上。
“还以为你去工地了。”叶纷飞微笑着打招呼。
越冬压了压嗓音：“现在四个合伙人死了一半，尚锐内部一片混乱，馊主意出了一大堆，刚才王总监跟我提了一句，好像有意换掉设计单位，你们最好做个准备。”
这个准备估计不是别的，叶纷飞琢磨着得打点打点了。
越冬勾住咖啡杯的把手，送到嘴边抿一口：“老板迷信这些，谁也没办法，HAN只签下了乐活四个店的合同，那点违约金对于整个项目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叶纷飞把玩着桌上的U盘，寻思这王总监提出更换设计单位，要么是甩锅，要么是敲竹杠，而越冬特意跟他打这个招呼，怕是也想趁机讹上一笔。
摆出一个商务微笑，叶部长试探道：“那越工你的意思是……？”
越冬一声轻哼，远远望着桌对面的王总监，言语里不无鄙夷：“我今天跟你提的这些，是王跃贤单方面的想法。”
“嗦嘎……”叶纷飞心里有数了，这件事跟伟光正的越先生无关，回去告诉市场部吧，让那些帅哥伺候着。
叶部长亲自出马，汇报十分顺利，加上新老总秦佩佩比起项刘二人年轻许多，思想活跃新潮，不爱摆架子打官腔，沟通起来非常轻松。
中途王总监果然挑了毛病，一会儿说田园风室内装修颜色太花，男房客不愿意租，一会儿说软装方案造价太高，不利于成本控制。奇怪的是HAN这边还没答复，越冬先反驳起来，颇有点抬杠的意思，搞得王跃贤的脸变了好几个颜色，差点拍桌子走人。
叶纷飞起初有点纳闷，不知道越工唱的是哪出戏。
转念一想，尚锐内部肯定也有帮派，这王跃贤之前一直跟着项总刘总做事，自然瞧这位新来的女领导不痛快，对她的修改意见横挑鼻子竖挑眼。
而越冬这小子估计早看王跃贤不爽，这次怕是跟秦总联袂演出，想把这个设计总监整下课，加上刚才他提到“老板迷信这些”，应该不是指老板秦佩佩，而是尚锐的第四个老板周总。
换句话说，现在的情势是：越冬和秦总沆瀣一气，王跃贤与周总同流合污，两边都想趁这个机会夺下尚锐的控制权。
叶纷飞一番贯微动密，盘算着如果王跃贤集团得逞，尚锐肯定要换掉HAN，现在方案已经做到这个阶段，他们连尾款都不用结，市面上随便拉个施工图单位，照着撸完就能砸墙动工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叶纷飞当即加入了越冬的队伍，紧密团结在秦总的周围，不冷不热地和王跃贤怼了起来。
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杨硕这个人精分分钟洞悉了真相，一边喝茶一边帮腔。旁边的季枫却有点糊涂，怎么会开得好好的转眼就不对劲了。再旁边的顾谦更加缺心眼，连气氛变化都没察觉，自顾自假装记笔记，在本子上画小人。
一场汇报硬是开出了九子夺嫡的架势，会议刚一结束，常年精神不振的叶纷飞就累瘫在椅子里，巴不得就地睡上一觉补充HP。
“去卫生间吗？”越冬收拾完本子，给他递个眼色。
“去。”叶纷飞死狗一般爬了起来。
这是电影的常见桥段，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并排解放膀胱，必然要进行一些掩人耳目的对话。
“万嘉广场就在楼下，要不要去屋顶看看？”越冬目不斜视，望着面前的瓷砖。
“现在？”叶纷飞低着头，对准斗里的蓝色卫生球，把它冲得转来转去。
越冬问：“你找个借口留下来应该可以吧。”
叶纷飞道：“行，我就说有点事跟你沟通，让他们先回公司。”
提裤子，拉拉链，冲水，洗手，清清爽爽不留任何证据。
中午的万嘉广场人满为患，大家都在吃吃吃买买买，在食欲和物欲面前，死神也败下了阵，连一点恐怖效果都制造不出来。
越冬带着叶纷飞穿过北中庭，按了电梯直达5楼，走廊上坐着一排等桌的食客，都流着口水捣手机团购西餐厅的优惠券。
参照着监控画面，二人来到项玮跳楼的位置，抬头一看，透过中庭的圆形玻璃顶是一片尤为晴朗的天空。
“你站在这里，我去楼上转转。”越冬提了个建议，想还原一下现场。
“好，你当心点。”叶纷飞点过头，倚着栏杆望向对面。
——和先前猜测的一样，4层横梁果然挂着一个摄像头，仿佛单眼的目击者，默默记录着不为人知的证据。
自从有了遍布大街小巷的天眼，人类的破案率大大提升，但凡有什么弄不明白只管调监控。
然而在上个世纪，民警办案只能靠那一点点蛛丝马迹，然后打开脑洞，连蒙带猜。档案文件也统统是纸质的，查起来尤其费劲，效率低穿地心，因此留下了很多未破的悬案，其中就包括叶纷飞幼时那桩诡异的荒野血童事件。
正当事件受害人忙着发呆之际，手机叮铃铃响了。
叶纷飞一看是越冬的号码，接起电话的同时抬头望去。
玻璃顶后面，越冬冒出大半个身子，扬起手朝下指了指：“这边确实站过人，看脚印是个男的，鞋码比我还大。”
“也可能是个大脚妹子。”叶纷飞趴在栏杆上，“话说回来，你这算不算破坏现场？”
“应该算，不过这里有些奇怪的东西，你要不要也来破坏一下？”越冬蹲下去，只留了半个头顶。
“你等着。”叶纷飞发挥建筑师的专业精神，只看了一眼墙上的消防逃生图，就熟门熟路地摸到楼梯间。
楼顶常年没人打扫，留着不少纸屑垃圾袋，防水层的边缘都起了皱，露出乌黑的沥青，一群半人高的银色小风帽滴溜溜地转，排出各层卫生间的酸爽气体。
叶纷飞绕了半圈，轻松找到了越冬，看他蹲在玻璃顶边缘，非常专心地鼓捣着什么。
“你看这，有一行字。”越冬拿着手机咔咔一通狂拍，颇有法医取证的架势。
叶纷飞歪着脑袋伏下去，见玻璃顶钢架底部的白油漆划了几道，刻痕似乎很新，每个字符都是米粒大小。
LTARDBT.
“这是哪国的外语？”叶纷飞念了一下，小舌音大舌音黑嗓雷鬼试了一圈，怎么都念不顺溜。
“看起来很像凯撒密码，我下个破解器试试。”越冬自顾自地连上网，等下载进度条慢慢走完。
叶纷飞一脸懵圈，看他打开破解器，在框框里输入了那串字符，点击确定，底下哗哗哗列出了二十几个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