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似幻（1 / 2）

墨镜男开始吸烟。

便利店的冷白色灯下，烟雾朦胧。勤勉的飞蛾和蚊虫在迷雾中穿梭，好似磕了药。孤寂的风从他们的距离间穿过，在地上和沙子打转。一对蝼蚁搀扶着寂寞，品着下水沟里层层叠叠的腐朽酸臭。

墨镜男看了叶桉一眼，说：“其实我也觉得你很眼熟啊。”显然是客套话。但他上前去握住叶桉的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怎么了？”叶桉低头看地上。

“你的笑很独特，这种，我肯定过目不忘的。”墨镜男说。

“哦，我最近出了意外，面部神经的问题。”叶桉抬眼望他，冷光流进他眼中。一片苍白的星空。

“小哥，人能相会也是因缘，我能对你这脸印象深刻，那肯定我俩有缘，不然你也不会找我了。”

“也是。”

墨镜男又从衣服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叶桉，说道：“有必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那张名片和之前的一样呢，他猜到翻过来会发生什么——拐内地工人去柬埔寨的外包公司罢了。习惯性地，他还是翻过来了。

不对。

上面写着代购生意。

叶桉眉头一紧，怀疑自己认错人了。他回头叫住墨镜男，有些胆怯地说，不好意思认错了。

不知怎么的，他不愿相信这种怪事，他真的迷糊到记忆出问题去打扰陌生人了吗？他真的彻底坏死了，成了个神志不清的废物了吗？

“请问，您知道一个叫穆冯强的男人吗？”叶桉忐忑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知道一个，”墨镜男说，“见过，不熟。”

“我……我听你说过，如果我没认错人的话，您应该带他去过柬埔寨吧。”让那个男人去赌博，让他赢了一笔钱回家见老婆。

墨镜男望着天，说：“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我和他不熟，你是他的熟人？”

“不是。”叶桉当机立断和那男人撇清关系。他说：“我只是听说过……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

墨镜男还没说完，叶桉就提着口袋颤颤地跑回到车里。

叶桉把东西一甩。一口袋零食被扔在黎九峰胸口，把黎九峰给弄醒了。黎九峰看叶桉状态不好，问他怎么了。叶桉恍恍惚惚说，没事。

“没事。”他说。说着，他就抱住黎九峰吻了上去。

像是掉进悬崖的人抓住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爱情。

“抱紧我。”叶桉说，他冷着那张神经坏死的脸，像僵尸一样绝望哭泣。

“我在这里，别怕。”黎九峰拍拍他的背，抚摸着后颈，给他顺气。

“不要放开好不好，不要放开，就这样。”叶桉把头埋在黎九峰的肩头，咬着对方的衣服领口，失控的汗和唾液把织物染出一片深色。“我只有你了，不要丢下我好吗……黎先生。”

他勉强维持一段卑微的距离，妄图把过去一切扔进火里。悲痛和仇恨都在他的记忆里疯燃。他爱上了黎九峰，恬不知耻，利用对方的无知索要爱情。他嗫嚅着，想要掏出自己破碎的心，可惜出口的，都是不成器的模糊句子，咿咿呀呀的，丧失了可读性。

他唯一拥有的就是爱了。他把自己的未来种子埋在爱情的血肉里，期待着一朵七色花能长出来，然后他要许愿，给黎九峰好多、好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