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颠倒（1 / 2）

百草霜染出柏油路的模样，和着雨水，融化在薄薄宣纸上。那些颜色不仅能描摹爱情，还能画梦，而现在叶桉的世界不再需要明艳的雄黄，他只是沉在一片黑白岁月中，要找什么……

迷雾灰扑扑，小孩倒着走。回忆的尽头是一堵灰色的水泥墙。之前被玩闹的小孩一巴掌拍死的菜花蝶，现在扑腾着残缺的翅膀，从墙上飞了出来。

时光逆流，因死而生，梦无序。只需颠倒日常，便能叙述诡象或奇迹。来个例子吧，要说已经迁移的工厂来了老员工，现在高耸的烟囱又开始往城市送烟。筒子楼里的家庭妇女咳了两声，骂道：“他'妈的烟囱破坏环境，白床单都给你'妈的熏黄了。”

于是梦里切入过去的片段。

那个少年还叫穆桉，而不是叶桉，他背着书包，去了学校。逼仄的街巷只有陌生的过客，他很不爽地戴上厚厚的口罩。什么地方早上没有霾呢？反正这里有。他讨厌戴口罩。到学校就能摘了。

他说自己不会再和人打架了。

人从梦中重获新生。梦境是幻想的回放世界，就跟把一首歌倒放一样，原本荒诞的结局会焕然一新。所以说，人从梦中重获新生，重回母胎。

就像——

鲜红的血液回到了小朋友们的身体里。

小朋友们有些惊讶，怎么有一个陌生叔叔怎么进来了。他们还以为是哪个小朋友的爸爸。

男孩子又抢了小拾遗的彩色雪花片。

那个男孩子说小拾遗的雪花片太多了。

但是小拾遗想要拼个七色花送给她姐，她就快拼完了，还差几片而已。

老师去了门口打电话，没在意有个人陌生人从她背后走过去。

小朋友们继续用盒子里的雪花片做玩具，老师说，大家要发挥想象力！

不，不可能好起来的。那男人觉得自己已经毁了，他憎恨这个世界。

“啪——”房门被重重地打开。

那个陌生男人回了家，把包里的菜刀放回厨房，忍下了对妻子的杀意。

他打了他老婆一巴掌。

他老婆说：“我怎么就看上你这样的人了。”

“对不起。”男人说着，握紧了拳头。

她擦去眼泪，说：“你知道我也很累吗？你答应过要给我幸福的，但是现在我还得去工作，我姐妹都在家里当全职太太，整天秀孩子，我还得为了这个家去找兼职工作。”

男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他说：“那不是该你管的事。”

她深呼吸，说：“坦诚，对啊，你发家那笔钱还不是不清不楚的，不就是赌博赚的吗？怎么了，我不该说吗？我就问了。”

他勉强地苦笑着，颤抖着：“我俩……是该相互坦诚一下。”

她说：“因为你是男人啊！难道要我找别人吗？你信不信我还真能甩下你们爷俩跑了。”

他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已经很累了，老婆，不说了，我的宝贝老婆，我已经很累了。”

她哭着说：“我知道啊，但你管过你儿子吗？你知道他在学校打架的事情吗？”

他捂着额头说：“我有些昏，我公司垮了，现在血本无归。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都沉默了。过了半会儿。

她说：“行吧，你去房间自己玩吧。”

少年放下书包，说：“爸妈，我回来了。”

他站在门外，抚摸自己的伤口，下定决心以后不要在和人打架，即使他总能打赢。施暴是无意义的，他不需要用暴力向人施压

，他已经足够优秀。

是的，他已经足够优秀，他没有喜欢和人争吵，是别人先来惹他的。

（惊醒。）

叶桉从这个梦里醒来。好像把记忆倒放，他的父亲就没杀人似的。可不是吗，人很可悲，当下做什么都不能改变过去，还不能改变未来。黎七璇说得对，他的余生都要为自己的血缘还债，是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