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城郊（1 / 2）

丑时。去城北义庄的路上。

一位守门人正赶着驴车，另一位守门人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做甚啊，不知道这一路就忌讳有人拍肩回头看吗？都是老规矩了，怎么还老忘。”

对方拍打他的动作更快了。

“你别急，马上、马上就到了。”说着，这位就回了头，“到底怎么了？这样不讲究，容易招灾的。”

“你你你你看草席——”拍他的人立刻住了手，一下凑到了他旁边小声说话。

两人一道看了过去，草席微微动了动，又动了动。

赶车的那位看得出了一身冷汗：“是不是我们眼花了？”

一直守在后面车架子上的这位看着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草席，缓缓摇了摇头：“你傻啊？若是眼花，我一个也就罢了，怎么你也眼花。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赶车的守门人轻轻勒了勒，拉着车架子的驴慢慢停下了，轻声地：“那就是闹鬼了？”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跑啊。”说着，赶车的守门人就翻身下了车驾，拔腿就跑，“起尸了——”

“诶，你怎么不等等我！”另一位本来也打算跑，结果被赶车的一声吓得腿软，直直跌下了车驾。还好这车驾不高，他爬起来拍拍灰土也一溜烟的跑了。

闵尧和陆不悔正好迎面撞见落荒而逃的两个人。

最有意思的是，第一个跑来的人看着闵尧还吓了一跳，一声“鬼啊”憋在喉咙口将发未发，直接趴在了地上，还是闵尧把他扶起来的：“怎么了？”

看清是晚上抬尸时候见过的人，守门人以为闵尧还是来替那老夫妇求公道的，好歹是缓了一口气：“闹、闹鬼。”

“闹鬼？”见有人来就闭上眼睛的陆不悔多问了一句。

拍下闵尧扶着自己的手，守门人对闹鬼这件事坚信不疑：“快跑吧两位爷。那尸体真没什么可看的。”

“赏钱你不要了？”闵尧不解，分明晚上抬尸的时候还计较得很。

后面那位守门人也赶上来了，听得这话，不耐烦地补充了一句：“命重要，钱重要？”一看就是公子哥，一点不知道民生疾苦。

说完了，理也不理闵尧和陆不悔，也不去问为何都这个时辰了这两人还在城郊晃悠，扶起另外一个，又打算跑，只是嘴里却停不下抱怨：“这藏香楼的钱近日越来越难挣了......我说让你别接这个活儿吧，你不听。”

“我婆娘最近急着要钱，我有什么办法。”守门人终于缓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带刀的闵尧，似乎又壮了壮胆，“要不，咱们跟着这位少侠一起再去看看？万一真是我们眼花了呢？”那可是可以换来真金白银的一具尸体。

对方小心看了眼站在闵尧身后闭着眼睛的陆不悔：“有什么可看的，白日再说。”他总觉得这位看起来不太面善，阴气森森的。

见自己兄弟还在犹豫，他最后添了一把柴：“明日起早，至少见了天光，若真是尸体，尸体也不会跑。”

守门人看了眼闵尧和陆不悔：“可是——”万一这两人偷尸体可怎么办才好？

陆不悔听出了守门人声音里的怀疑，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银：“我们不是偷尸人，偷尸可是重罪，我们哪有那个闲心和胆子。只是路过，今夜也什么都没见过。想来，两位守门人一定是好好做完了手里的活，赶着回家吧？”说完了，直接把钱塞给了守门人。

守门人接过钱，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撒腿就跑：管他的，去藏香楼复命就是，明日再来收拾。怪事这么多，今日还是活命要紧。这两位看起来都养尊处优的，应当

不是他们想的那种人。再说了，都有这么多钱了，还做这样的活计，想想也不大可能。

看着人都跑远了，闵尧不太满意：“你给他们钱干什么？”他们分明什么都没做，这样一贿赂，反而像是别有所图。

“懒得纠缠。”陆不悔睁开眼看了看闵尧：江湖气是重了，可这死脑筋真是一如既往。不知道出去因为不知变通，吃了多少亏？

这话按道理应该是向他解释缘由的，可闵尧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骂他：“你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说我？”说着又气不过，直接揪住了陆不悔的另一只袖子。

“撕——拉——”陆不悔剩下的那只完好的袖子也裂开了。

闵尧拿着袖子，愣了愣：“你这衣裳看起来挺好看的，怎么料子这么禁不住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