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争执（2 / 2）

不等他说完，胖女子不耐烦地放下了手中的团扇，干脆地打断了闵尧的话：“按理？好，既然这位侠客爱说理，我便和您说说理。

“我多问您一句，既然是按理，那您说说——这究竟是法大，还是情大？

“不管您怎么看，在我看，是法大。

“您看样子应当也是混迹过江湖的，我跟您摊个实底儿。商家有商家的不容易。那不管生意大小，都各自有各自的苦衷。若是人人日日都来同我们讲情，我们这生意大可不必继续做了。

“单就今日这事讲，在您看来，她是个苦命人。可我去哪儿说理去？她卖身除籍又入籍的时候，可是从我这里拿了白花花的银子去的。我是花楼的，又不是城东施发救济的和尚。她的命苦，我那些钱没根没底的，一息之间全打了水漂了，我不苦吗？我啊，没去两老那里追究，已经是大发善心了。

“反正我钱是花了，这人就算死了，也不是除了籍的那头可以捡着便宜的。”说着，胖夫人还朝着老夫妻那头努了努嘴。

见着闵尧还有话想说，胖女人哼笑了一声，直截了当地：“若是你非要这尸体也不是不可以，金一千。给了，我立刻把人连带她身上离了的魂都一并还给你。”

那句“金一千”，听得两个守门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真不愧是藏香楼的人，一开口，这口气就不一样，金一千这样的大数目竟也说得这样容易。

闵尧一听数目就知道对方是码着了他不会出这个钱，刻意为难。他有些犹豫，这钱家里不是拿不出，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愿意一回家又给家里添些麻烦。

还没等闵尧想好对策，他犹豫间伸出准备讨价还价的手已经被站起身来的老人拨了回去。

“谢谢你，后生。只是这钱太多了，再少上几个零，老头子也还不起。但这份拔刀相助的情谊，老头子在这里......谢过了。”认认真真朝着闵尧鞠了一躬的老人回头看了看草席，叹了口气，“是我这个做阿耶的不争气，一身伤病，带累了她阿娘一辈子不说，还累了我家丫头。该死的，是我。”

“老头子，你说什么呢！丫头......那么懂事，应该不会怪我们的。”老妇扶着老人，抹了抹眼泪，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却也清楚。

闵尧眼尖，一下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您手怎么了？”这老人骨节粗大，虎口有茧，可眼下这变了形的手关节上却多了很多血红的燎泡，看起来怪渗人的。

老人小心觑了一眼对方站着的面无表情的胖女人，将手藏了起来：“老头子收摊时不小心弄的。”

胖女人听得翻了一个白眼，冷笑了三声：“我可没空在这里看你们唠嗑。守门的，他们出不起那钱，还不快走？”

“诶！”守门人看了一眼现场几人，似乎在确认这次是不是不会再出什么岔子，才重新抬起了席子，很快离开了。

闵尧看着那个逐渐消失在远处的小点，捏着刀把的手越来越紧。

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看着那个方向也是一动不动。

“你们方才说，想再见她一面？”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闵尧捏着刀，没有转身。他认得这个声音，是方才楼上的那个男子。

“天师......可是陆天师？”寻声看过去的老夫妻见着这戴着斗笠的男人，声音里却染

上了两分雀跃。

“天师？”闵尧转过身，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站在另一头一动不动的陆不悔。

“后生，你不知道吗？这陆师可是有大神通的人物！”

闵尧不以为意，拔出刀，拿着颠了颠：“哦，是吗？”大人物，见死不救的能是什么大人物。

“你不用摆出那样的脸色。见死不救的大人物多了去了，你这些年见的还少吗？”闵尧不认识他了，可他对闵尧再熟悉不过。这幅脸色一看，他就知道闵尧在想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