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担子（1 / 2）
一开始，它自然也是不愿的，可日子久了，感念到天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慢慢倒也觉得随着他的日子，比起自己在岛上，虽逍遥自在，却是日复一日重复而毫无目的生活来说，又好上了千百倍，这才开始认认真真思考自己往后的路，踏下心来，伴在天原身边。
可惜，好景不长，仅仅过了两百余年，天原便神秘失踪，待到再见，便是今日。
貔莽立在原地，看看天原，再看看站在自己四步之遥的惜灵，道：“原本……我是应该答应你的。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天性就是散漫自由惯了……如今你去了，我……也想回我的岛上继续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我愿意给出两百年的功力，这剑柄剑鞘，便送你罢！“说罢，原属貔莽的紫色剑柄剑鞘，双双腾空而起，而如歆剑，竟也跟着悬在了半空之中，再下一秒，如歆剑身剑鞘脱离，剑身周身的红光愈发大盛，从原先的剑柄上脱离下来，被镶在了紫色剑柄之上。剑身依旧宽阔，剑鞘随即向着剑柄而去，在一阵挤压之后，剑鞘缓缓合上，原先的如歆剑柄剑鞘，化作火红的四颗宝石，均匀地镶嵌在紫色剑鞘周身。
一切回归平静，新的如歆剑，稳稳当当落在惜灵手心。
“丫头，打开看看。“貔莽刚刚渡了两百年功力在新如歆剑上，声音难免有些疲惫。
“……“惜灵细细端详手中的剑，如今的如歆，比起从前看来，更胜一筹。
她怀着说不上来的忐忑心情，缓缓抽出剑柄，夺目的红色光芒，周身镶嵌着隐隐的淡青，在炽烈的热周身，又藏着一丝冷静，两种光芒交相辉映，比起从前的如歆剑来说，如今自己手中这柄如歆，又提高到了新的境界。
惜灵欣喜地抚摸剑身，指尖划过冰凉与热烈，而如歆似也感受到了她的激动，微微震动剑身，伴随着她的心跳与呼吸。
“这柄剑……真乃绝品！“惜灵赞叹出声。
听到小丫头的夸赞，貔莽面上一阵得意，继而转身对天原道：“如此，我便可以潇潇洒洒地，回我的近蓬莱岛去了！“
“……既然，你意已决，那么……我便也不强求你了。“天原无奈，只得抚抚胡须应道。
看来，貔莽这桀骜不驯的性子，这辈子，只怕也是改不了了。
貔莽看看惜灵，又再深深看看天原，继而，化作一阵淡青色的烟雾，随着石室门缝，飘然而去，方才还打斗热闹的石室中，此刻只剩下了惜灵与天原师徒二人。
“丫头，坐到那蒲团上去。“
“是，师傅。“惜灵将手中剑挂在背后，乖乖走向蒲团，扶着玉阶，双膝一弯，跪坐在上。
天原站在面对惜灵三米的地方，撇过衣角，双膝张开，微微下沉，手势起止瞬间，整个石室内兀地便起了一阵风，愈发剧烈。
风不断翻动惜灵面前案几上摊开的书页，伴着一阵七彩的光，天原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书页上竟显现出些白色的字符，一个个跳跃着涌向惜灵，惜灵瞬然间便被虹色的光团团围拢，书中字符呈现白色，一个个跳入虹色的光罩之中，惜灵只觉浑身毛孔被穿透，一股沁凉之感穿透入心，游走全身。
充实的感觉在她体内不断扩张，在最后一刹，惜灵张开双臂，虹色的光芒裂成碎片，飘散静止在空气之中。
天原看似有些虚弱，面色亦转了白，便定定心神，勉强维持住脚步。
“师傅，您没事吧！？“惜灵恍然睁眼，顾不得周身舒畅通透的感觉，赶忙起身快步走向天原，轻轻扶住了他摇摇晃晃的身形。
“呃……无妨，无妨，老骨头啦，不中用了。“天原晃晃头，扯出一丝微笑。
“师傅方才，对徒儿做了什么？为何您此刻如此虚弱，而徒儿却感精神百倍，体内似有无穷清源的力量在四处游走，打着徒儿所有的经脉？“惜灵问出口，随即却又似想到什么般，惊讶地张大眼睛：“师傅，莫非您……？“
“呃，你我既然有缘，这身功夫，我留着，亦是无用，倒不如……咳咳……不如将我这毕生所学，都传渡于你，若有朝一日，还望孩子你能……替为师，重振我天原香火……“
“师傅！！！“天原身形再也支撑不住，立时倾颓，惜灵蹲下身来，将天原揽在怀中。
“师傅……灵儿何德何能，遇上师傅的幻灵之术，遇到这么多同伴，走到今天……如今又是何德何能，可亲自前来拜见师傅……可师傅您……“惜灵兀自哽咽着，却见天原面容虚弱地微笑着，脸庞与整个身躯却愈发透明。
“别难过，孩子……为师只恨，没能早些遇上你，便也不会有之后弟子相争，门派败落之事了……一会儿，为师便要消散在这天地之中，再也无法转世轮回了，孩子，你切莫太难过，如今咱们的相遇，可都是命定的缘分啊……不争，咳咳……不争长短，哪怕只匆匆一面，能让我看看自己的继承人，是个什么模样，为师……已心满意足。“
“师傅！！！“惜灵心下一惊，不想天原将浑身功力传渡给自己之后，便要消散于天地，甚至无法再转世轮回，泪水从她的眼眶涌出，惜灵挣扎哽咽着道：“师傅，您别走，为什么做这样的傻事，灵儿何德何能值得您这样？您坚持住，灵儿……灵儿这便把功力全都渡还给师傅，师傅，您，您等等灵儿，等等灵儿啊！“惜灵摇着头，想不到，这世间在乎自己，对自己好的人，刚刚见面，便又要离别，顷刻之间，又少一人。
松开抓着天原的双手，惜灵手忙脚乱地祭起手势便要传功，却听怀中愈发透明虚弱的天原道：“孩子……你若是认我这个师傅，便停下来……你知道吗，我为何死后不去转世，选择盘踞在这莫荡山中？这么多年了，我就是在等你啊，你还不明白吗？如今你来了，为师心愿已了，终于可以潇潇洒洒，毫无挂碍地离开……因为，师傅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咳咳，你一定能够重振天原……如此，为师，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师傅……“惜灵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执念，能够让一个人，对一件事执着至此，哪怕灰飞湮灭，也在所不惜？
可是，回头想想爹爹，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好，师傅，徒儿……徒儿听您的。“惜灵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将心酸通通咽回胸中，努力地对天原扯出一个微笑。
“师傅，您放心，有生之年，徒儿一定重振天原，让它比师傅在的时候，更加强大，香火更加旺盛！！“
“呵呵……“天原欣慰地笑了。
“好，好孩子啊……玄龟这老龟，真是没看错人，替我找了个好徒弟啊……“天原身子愈发透明，他抬起手臂，指尖指向案几，道：“师傅也没有什么能留给你的了，案几之上的那些书卷，都是师傅当年钻研幻灵术的参考功法，若是你将这些心法都带走，勤加修炼，必会对你功力大增，起到更加稳固的效果……“
“是，师傅。“顺着天原指尖看去，桌上方才随风翻动的书页早已落稳。
“好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为师，可以放心地走了……对了，你出去后，记得跟紫晶丫头说，看见她能够摆脱禁制，为师，为师替她高兴……“
“是，师傅……！“
“孩子……无论何时，别忘了，莫荡山……永远都是你的家……“
“是……师傅……“惜灵声音又哽咽起来，眼见怀中天原身形已经透明难辨，难过心酸的感觉又涌上惜灵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