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回乡之路（1 / 2）
“大哥，也不知你和公主的婚期，选得如何了？”回营帐的路上，二人就着晌午懒洋洋的日光，缓缓地踱着步子。
“这……哎……”听惜灵问起这个，原本阳光无比的程青，此刻却突然显得有些愁眉苦脸了。
见他这样，惜灵停下脚步。
“怎么，大哥，莫非你是有什么心事？”
“不瞒你说，灵儿妹子，这公主，我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是有顾虑的！”
“哦？”
“哎……说起这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父母，已然去了，如今只留下奶奶一人，还在摩诃镇中等我回去……”
“这么说，能为大哥主婚的人，如今便只剩下奶奶了？”
“不错。”
“大哥你为何不早说！”惜灵惊叫出声。
“看烈炎王的意思，是要尽快操办你们的婚事，可大哥竟然将如此大的事情抛诸脑后，今日若是不提起来，难道奶奶便不参加大哥的婚礼了吗？”
“这……哎……奶奶她身子不好，上了年岁，我怕她舟车劳顿，对健康不利……可是……自我参军，这么久了，我也没能回摩诃镇去看看她，也不知她现在如何……说实话，大哥实在是想念奶奶得紧，可是又顾虑得太多……如今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呀！”
“哎呀大哥！”惜灵简直被程青这样气得直跺脚：“大哥平日里可不是如此婆婆妈妈之人！”惜灵转了一圈，又没好气地瞪了程青一眼，这才镇定下来，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大哥如今就奶奶这一个亲人，还不赶紧将她接到身边，颐享天年！若是留在这烈炎王城中，大哥多少也好看顾些啊！”
“这……”
“这，这什么这，就这样去办，我这便去跟周副将说情，要他准咱们几天假，好将奶奶接到王城来！”说罢，惜灵便转身欲走。
“……”程青见惜灵如此着急，心下更是愈发着急。他何尝不想让奶奶来到王城？可是……奶奶年岁大了，真的折腾不起……
“大哥，珍惜与奶奶在一起的时光，别让她一个人留在摩诃镇，孤独地思念你、担心你。”惜灵突然回头对程青说了一句，程青立时大震。
不错，所有的亲人都已去世，如今留在这世上的至亲，就只有奶奶了，自己为何还如此瞻前顾后？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别等到无法挽回之时，再也后悔无用。
“灵儿妹子，你说得对！大哥不该如此犹豫的，是你点醒了大哥！走，咱们一块儿去找周副将！”惜灵一语惊醒梦中人，程青如此瞻前顾后，莫非要等到奶奶去世了，才能匆匆跋涉，回去见她一眼吗？
说到这里，程青拉起惜灵的袖子，二人便向周副将营帐走去。
“二位队长好！”守在营帐外的小兵此刻肘着武器正在与睡魔做斗争，他的头颅摇摇欲坠，几次都差点睡着，所幸人是站着的，很快便立即清醒了过来，见惜灵与程青前来，赶忙站直身体，开口说话。
“你好，请问……周副将他……”惜灵轻声开口询问。
“啊，将军他刚睡下，二位队长有事情留下口信或书信吧，待将军起来，我便立即转告他。”
“这……”惜灵犹豫一番，终究还是未开口。
“既是如此，那我们先告退了，稍后再来叨扰将军。”程青拉了拉惜灵袖口，对小兵笑笑道。
“这……也好，也好，二位队长，实在是对不住啦！”小兵对于自己的阻拦甚感不好意思，但周副将的脾气，若是打扰了他休息，虽不骂人，却是整天见你都阴沉着脸的，小兵遇过两次后，便除过在战场上，其他时候，都不敢轻易让人吵醒周副将了。
“无妨无妨，告辞。”程青抱抱拳，拉着惜灵便欲走。
“大哥你做什么！”惜灵被拉得有些恼了，走出去十几米开外，便挣脱程青的手。
“灵儿你别恼，你看那边。”程青并不在意，他知惜灵是忧心自己的事情，被这样一恼，心中反倒泛起了感动。
顺着程青的指间而去，惜灵见那马背上驰骋而来的人，不正是耽将军吗！
“哎呀，这下可好了！”惜灵喜出望外，丢给程青一个赞赏的眼神，赶忙拉着他撒丫子向着耽虎奔去。
“吁~”威武的声音一出，缰绳一收，胯下良驹立时收起两只前蹄，向前再走一步，稳当当立在了原地。
“将军！”
“将军！”
二人立在马边，抱拳躬身。
“哎呀，是你们啊！这到了午休时间，怎么还不歇息？”耽虎立时收好缰绳，从马上一步跨下。他刚从王宫中出来，得了封赏，此刻心中正是高兴呢，见着二人也比往常更加亲切了许多。
“回将军，我二人方才刚刚结束跟周副将的参观任务，这才准备去歇息，便见着将军回来了。”程青头也不抬，只是恭敬地说道。
“哎呀，说起这个，方才王上还直夸你们呢，尤其是你，啊，哈哈，咱们未来的驸马！”耽虎爽朗大笑，一巴掌拍在程青肩膀上，这才突然发现作为臣子，自己大概是失态了。
程青倒也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只是继续恭敬道：“哪里哪里，将军您过奖了，都是因为将军您教导得好。”
“啊哈哈哈，看你们这样子，似乎是有事啊？”耽虎扫了扫程青与惜灵，突然开口问道。
这惜灵，平日里遇上自己的事，可是沉着稳定，任凭是谁，也不能将她心思看透分毫，可偏偏遇上自己在意之人，她的担忧与着急，却是一丝一毫也隐藏不了。耽虎正是看惜灵欲言又止的着急模样，才猜出二人来意了。
“启禀将军，的确有一事。”程青朗声道。
“哦？何事，说来听听。”
“将军，是这样的……”程青看了一眼耽虎，继续道：“马上要和公主举行婚礼了，卑职家中只有一位奶奶，人此刻正在摩诃镇……奈何奶奶上了岁数，所以卑职想亲自去接奶奶到王城来，参加卑职的婚礼。”
“哦，你说这事啊！准了，速去速回！”
“啊？”程青惜灵万万没想到耽虎会答应得如此快，纷纷惊讶出声。
“嗨，上午去王宫，王上除了军营的事，主要就问了问你的家事，还再三叮嘱我，你有任何要求，要尽量满足，一切以婚礼为重呢！”
“这……王上真这么说？”
“嗨，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这小子……哎呀，现在便可收拾行李了，喏，王上还赐了四百两的银票给你，路上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便花这个钱吧！”说罢，耽虎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来，递给程青。
“这……”程青瞬间蒙圈，这钱，他实在不知究竟该不该要。说起来，雇马车，还有看望阿大、莫馆主和他那医馆的赵爷爷等人，确实都需要银两的……以军队发的那点银饷，的确是有些捉襟见肘……可是……花别人的钱……从小就开始独立的程青，身为男儿的那份自尊，却叫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伸出接钱的手。
“哎，你愣着干什么呀，拿了银两，赶快回去置办马车，将你家里人接过来呀！”耽虎不明所以，奇怪地问。
“啊……哈哈，多谢将军，多谢王上！”惜灵赶忙用胳膊肘捅了捅程青，示意他先接过再说。
“啊，”程青反应过来赶忙伸出双手，接过银票，一边对耽虎道：“如此，有劳将军了，多谢王上！”
“无妨无妨，还有啊，你一个人去路上没有照应，这样吧，要周明和你一同去，也好帮忙搭把手什么的。”耽虎倒是不以为意，还大方地为程青着想道。
“如此安排甚好，那便多谢将军了。”程青抱拳恭敬道。
“无妨无妨，快去快回啊，听王上说，吉日大概就定在半月内了，可莫要误了时辰啊！还有呢，王上要赐给你的驸马府也正在准备中了，说是在烈炎城东大街14号，你若是接上了家里人，便先去那儿安置好了再回来吧！”耽虎爽朗笑着，冲二人摆摆手，示意快些出发。
“是，多谢将军！”程青与惜灵二人微微鞠躬，转身快步向营帐跑去。
惜灵匆匆收拾好了行礼，出了营帐却见程青已然等在那里，看来这家伙嘴上虽不说，心里其实急得要死。
“周队长、程队长、这是将军为你们准备好的马！”两名骑兵营喂马的弟兄，牵着一匹皮毛黝黑发亮的马，和一匹枣红色的马，向二人走来。
“嗬！”惜灵轻叹一声，围着两匹马打起了转。
“将军实在是太用心了，请二位弟兄代我与周队长多多谢过将军！”程青见耽虎如此用心，心中不免感激。
“这是自然的，不过……程队长，你们这是要去哪呀？”牵着黝黑马儿的士兵，嬉皮笑脸地蹭到程青身旁。
“呃……”程青一时语塞。
“哎呀，我们执行的，那叫秘密任务！若是告诉你了，那还叫秘密任务吗？”惜灵正摸着自己枣红色的马儿，听到程青被问住，赶忙转头插话。
“呃……哎呀都怪我多嘴了，瞧我这张嘴啊！”这士兵拿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笑嘻嘻对二人道：“二位队长莫怪呀！”
“你呀！”程青好笑地翻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缰绳。
“我们这便走了，兄弟们好生保重啊！”二人飞身上马，惜灵给两人丢下一句，便同程青驾马疾驰，飞奔出军营。
“啊~”军营外的林子里，惜灵张开双臂，任由马儿自由驰骋，她自己则眯起眼睛，尽情享受这自由的风。
“自由的感觉可真好！”惜灵一边享受着，一边大声对身边的程青道。
“呵呵，你慢点儿，抓好缰绳，别摔了下来！”程青见她这小女儿家的模样，心中不由跟着感到喜悦。
“怎么会，我可是你的灵儿妹妹！若是不信，不然，咱们来比比？”惜灵挤眉弄眼地看向程青，戏谑的口气中，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哦？如何比法？”程青顿时来了兴趣。离开军营，整个人只感到浑身一丝说不上来的轻松，心也跟着这微风，轻轻地飘了起来。
“就比……谁先到这林子的尽头！”惜灵歪脑袋想了一会，马上给出了题目。
“驾！”程青甩起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奋力向前奔去。
“哎~我还没喊开始呢！大哥你耍赖！”惜灵见状，亦抽动马儿屁股，向前追赶，林中一片欢声笑语。
只一会儿功夫，也不知是程青刻意谦让怎么的，二人还是同时到达了树林尽头。再向前看，便是一户村落，二人思忖半晌，决定快速经过，继续前行。
“娘啊！你这便走了，今后可让我怎么活啊！”一个妇人的啼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在这本就不算宽敞的乡道之上，停着一架驴车，驴车上似乎躺着什么人，而一个中年模样的妇女，身边带着两个孩子，正围着这驴车，撕心裂肺地哭泣。
惜灵程青对视一眼，纷纷上前。
时间很赶，本不打算在路上过多耽搁，可真要遇见事情，二人又都非坐视不理之人。
走到近旁，二人纷纷下马，细细观看。
“这位大婶，请问发生了何事？”惜灵走到妇人跟前，小心翼翼地探寻。
“哎，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丈夫那个病痨，早早地丢下了我和孩子，如今我这老母亲，也是一夜之间便离我而去！家中只剩下我和两个孩子，这今后可叫人怎么过啊！”中年妇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惜灵哭诉。
“大婶……莫要太难过，生老病死乃人之常事……”惜灵劝慰的话语还未说完，却被那妇人厉声打断：“什么常事！你看看我这老母亲的面上，这哪儿像是正常死掉的？昨夜睡前，我给她洗脚时，她还好好儿着呢！”
听妇人这么一说，惜灵这才低头仔细看了看老妇人的面庞，只见上面似是隐隐有一团黑气笼着，而这模样，竟与贪狼城那些男性青年的死相，如出一辙！
“这！”惜灵不由惊呼出声，引得程青也上来查探。
“何事？”程青探过头来问了一句，惜灵手指向老妇人，程青只看了一眼，便明白惜灵为何突然惊呼。
“大婶儿，您是说，您母亲昨夜睡前还好好的？”程青询问其妇人。
“不错啊！我母亲……平日里身体很健康，她还能帮我照顾孩子，做些农活的，如今她这突然一走，这个家，让我一个人如何操持啊？”妇人抽抽搭搭地答着。
“您母亲睡前没有任何异样吗？您能给我们讲讲都发生了什么，您是如何发现您母亲这样的吗？”
“……”妇人细细打量二人，惜灵见之尚有犹疑，便柔声劝慰：“我们是行走江湖的侠客，此前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您不妨将事情的详细经过讲讲，或许对查清您母亲的死因，能有些帮助。”
“哦……哎！昨夜，我给老母亲洗完脚，便服侍她睡下了。睡前，她说想喝口水，我便去烧，待晾凉了喂给她，已经快子时了。我当时困得不行，便将盛水的瓷碗放在她床边的小柜子上，为她盖好被子熄了灯，我便回床上歇息了。母亲与我不在一屋，待第二天早上辰时，我大儿子起床去叫奶奶时，突然听见他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瓷碗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我正要去揍这孩子，走进屋却发现他缩在角落里，身子不停地发抖。我问他怎么了，他只是双眼失神，嘴唇哆嗦地指着我老母亲。我无奈，只有上前去看，一看才发现，我母亲已经断了气，而她这面上，也不知怎的，似乎隐隐笼着一团黑气，散也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