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熟悉军营（下）（1 / 2）
三人前前后后走出种植养殖区，复又将在外遮掩的灌木拨弄好，看来无误之后，这才离开此地，向着饭堂的方向进发。
此时日头已到了正中，看来便是快近未时了，也不知饭堂中是否还留有饭菜。
三人路上并未做过多交流，很快便来到饭堂，掀开帘子，进去才发现，此时饭堂里已无士兵，大家基本已经回去午休，剩下还在用饭的，正是之前在厨房中忙碌的厨师及小工。
“啊，将军！”管事的大师傅见着来人是周副将，赶忙放下碗筷，匆匆迎上来，其余所有人亦放下手中碗筷，迅速列成两排，等候将军发号施令。
“无妨，老韩，我来晚了，还有饭吗？”
“啊，将军，有的有的，您看，今儿中午我们做的是四喜丸子，手撕鸡，还有东坡肉和蛋汤，还有些清炒的绿菜！这儿还有些人参果与番茄，您尽情享用！”身材粗胖的老韩，引着周副将与惜灵、程青向饭菜区走，到了跟前才发现，四喜丸子和东坡肉已经凉了，原本使得菜肴喷香的油脂已然沁住，厚厚一层，腻在上面。
“这……将军，实在抱歉，菜已经凉了，小的这便给您去重做一份！”老韩看着这情况，天气不够热，菜凉得快，本不是他能控制，可既然将军来了，总不能让他和自己、兄弟们一样，吃些残羹冷饭吧？说罢，老韩转身便欲向后厨走去，一边给打下手的小工使眼色，要他一同前去，帮忙洗菜切菜。
“哎呀，老韩，无妨，”周副将一把拉住了老韩的大臂，道：“本就是我来晚了，怪不得你们。”说完，周副将拿起筷筒中的筷子，夹起一个丸子放入口中，细细嚼过后，满足地咽下：“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啊！”
“这……嘿嘿，将军哪里的话，您说笑了……”老韩被夸奖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起了头来，众伙夫见着他这样，纷纷忍俊不禁，平日里只见老韩在厨房中发飙骂人的模样，如今见他这样，别说，竟还有些可爱。
“这些饭菜，既然兄弟们都吃得，那我也吃得，不做那些虚的。”周副将开口道，一边看着列成两队的厨师、伙夫们，一边和颜悦色道：“大家都别列队啦，赶快吃饭吧！”
“是，将军……”众人您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始终不敢动弹。
“哎呀，你们这些榆木脑袋！将军既然让你们吃，你们就吃啊！”老韩看着这些呆若木鸡的愣头小子，气不打一处来，大嗓门一吼，简直震得地板都能跳三跳。
“将军，好在，这米饭啊，我们用木桶保温着，还没凉呢，您快来吃点儿这个！”数落完下属们，这些人纷纷散开，拿起各自的碗筷，轻声地吃了起来，老韩则走到盛米饭的木桶跟前，打开木盖，盛了三碗米饭。
这米饭看来虽不冒热气了，但是触感还算温口，凉了的菜混上米饭，倒也不至于让人有吃冷饭的感觉。
“老韩啊，”周副将一边接过老韩递给自己的米饭，一边夹着面前的菜肴，就着米饭吃：“平日里，弟兄们都是这个点才吃饭吗？”
“是啊将军，兄弟们通常卯时不到便起来，制定一天的菜谱，将昨夜送来的食材分类清洗，然后便开始制作早饭了。到巳时，匆匆用过早饭，清洗、整理餐具，再去后厨制作午饭。未时开始便没什么人了，我们才能用午饭，清洗整理餐具，稍稍在饭堂歇息一会儿，接着便要在卯时前便开始准备晚饭；近亥时，我们用晚饭，清洗整理餐具，打扫饭堂卫生，处置厨余，接着种植场养殖场便会来人，用推车将食材拉到后厨，我们清点验收，全部收拾停当，才能回去歇息。”
“如此一来，兄弟们岂非是一天有七八个时辰都在工作？”惜灵惊讶地张大眼睛，手中本来不停在刨饭的筷子此时也立在了半空中。
“这位是……”老韩想答话，却不知如何称呼，只得面向惜灵，又偏脸看看周副将。
“哎呀，看我，都给饿糊涂了，竟忘了彼此介绍一下。”周副将讪笑两声，放下手中碗筷，对惜灵程青道：“这位，便是咱们军营的饭堂管事，韩大厨，我们都叫他老韩。”
“韩大厨好。”惜灵程青纷纷向老韩点头致意。
“这两位呢，分别是程队长，周队长，是王上钦点的青年才俊，本也属于咱们军队，现在跟着耽将军与我，熟悉军务。”
“啊，失敬失敬，原来是程队长、周队长！得王上钦点，二位果真青年才俊啊！”老韩听见是王上钦点的人，不由又对着两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了。
惜灵呢，则是听见此人与自己同姓，不由得心中对他自发生出几分好感来。
“哎，说起这休息啊，其实兄弟们明面儿上不说，私下里我也知道，他们总是在抱怨的，您看那边几个，”老韩低声说着，手指一边指着正在吃饭的几个围成一团的士兵道：“他们本是骑兵营的，原先在马上作战那可是威风赫赫，只不过上一次战役都伤了腰，被分派到我的手下来做事，这些小伙子啊，年轻气盛，都觉得自己围着厨房转，可当真是屈才了，加上咱们这儿工作时间确实长，内容又乏味，就是天天围着土豆牛肉这些，年轻人定然会心中觉得不甘。我就撞见过几次他们私下里的抱怨，说一定要快快养好伤，离开我这鬼地方，还说什么，他们生来可不是伺候人的。哎！这话也不怨他们，从战场上因伤退了下来，到了后勤部门，自然会被能上战场的弟兄看低一眼，这种事情，我听见了，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为了那些拼在前线的兄弟，除了咱们的弟兄忍气吞声些，确实也想不出啥更好的办法。”
“……”惜灵不曾想，在这看似每日热热闹闹的饭堂，竟然还会有这么些委屈的恩怨。
“平日里，咱们的兄弟回到营帐，便整个人都累倒了，有时候连衣服也没力气脱，便倒头就睡了。根本没有什么业余的时间，日日便是围着这厨房饭堂，土豆白菜，不停地打转。说实话，日子久了，还真叫人对生活啊，失去信心了，觉得自己的伤如果不好转，恐怕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听到这里，惜灵不禁有些同情起这里的弟兄来。
“韩大哥，莫非咱们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改善这个状况？”惜灵问道。
“哎，我是想不出来啊！若是周队长你有啥好办法，可万万帮我支支招，看着这些兄弟们心不甘情不愿，却又只能围着这儿打转的情况，说实话，我老韩心里，也不好受啊！”说到这里，老韩重重叹口气，仰头饮尽了碗中的蛋汤。
惜灵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地沉重。
她此前从未接触过“底层”的劳动人民，她本以为那些在农田中做活的人，便算是人群之中最低的阶级了，不想还有这些，分明是服务人的人，却没办法得到应有的尊重及待遇。
人和人之间，原来是会互相看轻的。
想到这儿，惜灵不禁出了神。
同是伺候人的，可是曾经在将军府的那些下人们，见了主子并不会过分地卑躬屈膝，只因为她和爹爹娘亲，都认为人生来平等，只是因为出身原因，有些人生来便是人上人，比如她，而有些人生来便无所依靠，只能靠帮人做活来讨口饭吃。
然而，不管是她，还是爹爹娘亲，都从未将府中的人当做下人来看待，父亲出事后，那些离开的人，也是迫不得已，只怕从此往后，再也寻不着如此好的主子。
“他们也在做事，并非被白白养着，为何要被人看轻？”惜灵心中疑惑的声音越来越大。
人，真的分三六九等吗？
那这等级，又是从何而来？
若是依着所有人的祖先开始，原先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那时并不分什么阶级的吧？
只是慢慢的，身强力壮，头脑聪明的人逐渐拥有了更多资源，慢慢出现了统治阶级。
统治阶级因为掌控了人，便无需再劳作，只要管理好人，负责分配，在与另一集体起冲突时冲在前面，保护族人便可。
于是，渐渐出现了不同的分工，有劳作者，守卫者，教化者，统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