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1 / 2）
通知书很快寄到学校了，佘鸠去时看到校门口上挂着横幅，上头写着自己的名字，她瞅了眼便不再看，虽然面色如常，但心里难得有些羞耻。
就单看横幅上的感叹号，就知道这所久负盛名的初中学校十分快乐，本来把今年争排名的希望寄在齐放身上，谁知后期出现了条更猛的虎。
跟着一起来的佘柯也看到了横幅，打趣说：“啧，现在你可是学校的大宝贝！”
佘鸠没去看她，耳根子有些烧。
佘柯知道佘鸠这次考得好，整个人还挺高兴的，不过再进门不久，校内又出现条横幅，她兴冲冲过去看，待她又看到上面的字，脸顿时拉了下来。
“什么玩意？你是区状元，这家伙又不是，他怎么也挂横幅？”
这是条属于齐放同学的横幅。
齐放这次考得也不低，在区内仅仅落后她一名，省前二十，同样是个学校的重量级输出人才。
不过这横幅没什么好争的，对于佘鸠这种循规蹈矩的学生来说，把荣誉照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还拿出来放喇叭似的到处说，无疑是有些害臊的。
齐放帮她分散注意力她感谢都还来不及，因此她帮人家解释说：“齐放他考得很高，这很正常。”
佘柯哼了一声，随即有些狐疑的问：“你怎么知道他成绩高？听谁说的？”
当然听本人说的啊，这次假期佘鸠有几次去图书馆都撞见了这个男孩，两个人就着这次中考试卷讨论了一时半会，最后还分享了各自的分数。
不过瞧佘柯对齐放莫名敌意的神色，佘鸠面色一顿，一脸淡然说：“猜的，不然怎么会挂横幅。”
佘柯不满得撇了下嘴，任性不满着：“挂什么横幅嘛！”
佘鸠：“……”
她以为她已经解释清楚了，没想到佘柯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佘鸠领了通知书，初中的学习生涯就完全的画上了句号，只等着九月一日高中开学，到时候又是新的开始。
*
佘鸠和佘柯的成绩都过于惊人。
就佘鸠的成绩，开始与学校老师通电话的佘母还有几分喜悦，到后来注意力转到佘柯身上，她立马心情瞬变，因此，这几天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昨晚饭桌上，她还对佘柯说：“我虽然也没要你考多高，但你这成绩……唉……”
佘柯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得扒饭，等米饭下肚，就慢吞吞说：“你以前接我回来时说让我放松随便爱怎样怎样，现在考试又要我拿个好成绩，我都不知道该听你哪个阶段的大道理了。”
佘母被堵得哑口无言，佘鸠竖起了耳朵，听到了“接我回来”这几字，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半响佘母才说：“道理也是要根据现实依据做改变的……你看看你爸和我，以前多爱读书，怎么你现在就不这么在意了……”
佘柯：“可能是我像外婆吧？你看看小鸠，她也那么能考试，可是她也不是你亲生的啊！”
佘母被佘柯这一句一顶嘴的态度弄得脸色不好看。
所幸说完这句话，佘柯就收拾了碗筷回了房间。
或许是心情烦躁，表情温婉的佘母眉间的皱印此刻非常显眼，软绵的神色也不见了，有了操劳家庭的妇女烦恼，平白比平常那个大学女教授老了三四岁。
她吐了口气，倾诉一般，对餐桌上还剩下的另一个女儿道：“唉，长了大了就不听我的了，虽然以前也……唉，也怪我……都是被人带坏了。”
佘鸠拿碗筷的手一顿，这种“被人带坏”是具有指向性，佘鸠回忆她这些日子对佘柯周围人的认识，佘母指的是谁？是爆哥？还是网吧老板？
她抿着唇想着，心情也微微差了些。
佘母不欲多说，没滋没味的吃完了剩下的饭，整理了一下餐桌，佘鸠帮忙把剩下的碗给洗了。
今天佘鸠没有跟着佘柯去当免费劳工，而是趁着夜色去了图书馆。
其实，她在看书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最近每次下午去的时候都会碰到齐放，这图书馆也不是她家的，为了避免交谈，她只能尽量在家里看书，等书看完再去馆内交还。
爆哥也不是真的完全没给佘鸠报酬，只不过那报酬往往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没有封面内容神秘的碟片，新款的小工厂批发糖，少女心治愈系例如“百变小樱”这种类型的日本动漫，还有几款他玩腻的游戏……
以上，佘鸠都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但爆哥也没多说，除了送给了她一辆快散架的自行车，偶尔会请她吃几顿好的——大排档，让她感受夜市的喧嚣……
往往这时，佘柯都会在她身边，在她对食物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动手时，佘柯都会边翻白眼边给她剥壳，吐槽欲旺盛：“这都不会吃，以前活哪去了？”
佘鸠每每这时心里也会无言，先不说她以前穷得兜里钢镚都不剩，就换做其他人，多少家长会心大的三天两头带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往大排档跑，也不怕不卫生……
从图书馆还书回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佘鸠把那辆破自行车锁好，掏出钥匙上楼，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爆发的争吵声。
是佘柯的声音，少女此刻的声音里饱含怒意，像头被激怒的老虎：“你不累吗！一天能说十几次我的成绩？我的成绩见不得人怎么了？！”
佘母此刻声音也有些尖利，她说：“你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你怎么说话我就怎么说话！”
佘母说：“我就是说了几句你晚回来吗？你就急成这样？”
“关键是你说我就说我，扯到我成绩怎么回事？你又凭什么说林子青了？”
佘母并不否认自己对佘柯成绩的大不满，因此没做太多解释，只回复佘柯最后一句话：“你们现在的孩子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江湖义气，和这种人玩我以前就不说你了，今天一整天都没见你人，你不是被他带歪了还能是什么？”
佘柯深吸一口气，看得出她气得语气都在颤抖：“他怎么了？我以前回来时就他们两兄弟搭理我，你说他们怎么了？我回来晚你不痛快！佘鸠回来的就不晚吗？她现在人呢？还没回来吧？学习好就是天下第一吗？！”
看得出佘柯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她可能憋得慌，下意识就拿佘鸠出来作对比。
佘柯到底是个半熟不熟的小孩，最开始，佘鸠到佘家，她就憋着股不服的气，对这位要分担家中亲情的佘鸠没有什么好脸色，即使后来她慢慢接纳了这个女孩，她以为已经消失的气，其实也只是隐没了身形，成了脑子里残留的意识，时刻准备爆发。
此刻被佘母一勾，气泄了，也没过脑子去感受自己说的对不对。
佘母听了这话语气一顿：“小鸠不是在房间吗？”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门口的佘鸠面无表情得放下了准备开门的手，她的手捏紧了钥匙，防止钥匙晃动制造出多余的声响。
十分明显，佘母这天是没注意到佘鸠，一时间忘了这个养女，此刻被佘柯提起，才想起佘鸠这人，随即又起了话头：“你看看小鸠，她多乖，人家以前活的条件比你小时候差多了，那种坏境养人，都没养成你这幅德性！我看你都是被你外婆带的！我就不该把你放在她手上养！”
这话一起，两人又瞬间都忘记了佘鸠，开始了剑拔弩张的喷火状态。
“你自己没有责任心就怪我外婆，你说我这做女儿的没做好！还不是你遗传的基因？我看我和你这位外婆的女儿，半斤八两罢了！”
这大逆不道的话一出，让佘母呼吸一窒，抖着手捂住了胸口，“你 ”这个字结巴了半响也没再吐个不同拼音的。
眼下这情况，别说是母女了，积怨已久的债主和讨债的，都和这有的一拼。
佘柯心里的确有抱怨，因为佘母佘父的不负责任，小时候在乡下身为留守儿童的那几年，她也不是没有恨过自己的父母。
年幼的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心里为父母做辩解，找原因。
所幸，她还有外婆陪着。是外婆的陪伴和关怀，才能让她平安健康的长到被父母接回去的那一年。
她宝贝而珍重的外婆啊，那么不受人待见，却是她从幼苗到小树的雨露和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