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昏（1 / 2）

但，人间，不值得。

佘母进来后，佘鸠敏感的察觉空气里的氛围变了。

互盯十几秒的两人停止对视，佘柯轻轻笑了声，很轻，很冷。

通俗意义上，她在冷笑。

佘鸠安静低头，默默垂了眼皮，虽然这红色很美，她稍微舍不得。

佘柯大概和她看够了眼，轻轻抬起下巴，显而易见，她高高在上。

她狭长的红眼微眯着一扫佘鸠，翘起的眉梢是些许不屑，她看向佘母，话中满是钩子：“哪里捡来的小村姑？你怎么什么都喜欢往家里带？”

这个年纪的孩子，做出这样的动作让人哭笑不得，但在场没人笑得出来。

这钩子扎人，很疼。

佘鸠轻轻用上齿磕着下唇，连这个动作，她做来，也很小心翼翼。

她只觉得胸口闷得像要窒息，对比光鲜亮丽的佘柯，她的确像是个小村姑，见不得人。这个认知，让她自卑又难受，喉头发渴。

佘母显然是不喜欢这样的红色，她的训斥张口就来，细长的声音不再压着，在此刻显得有些尖锐：“这是你妹妹！”

佘柯戴上手头上一直把玩的耳机，低头语气未变：“我没有妹妹。”

佘母皱眉：“你能不能听话些？一个初中生，头发染得乱七八糟，还带美瞳，这不是怪物吗？”

这个评判，就像把干草往佘柯头上丢，干柴烈火，空气噼里啪啦，瞬间燃了。

佘柯扯着嘴角冷笑：“是啊，我怪物，怪物也是你生的，你这不是找了个听话的好宝贝回来了吗？”

佘母皱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佘柯低头：“不能。”

佘鸠看着她们争吵，有些紧张，她扣着手掌心，害怕是因为自己才引发这场母女间的战争。

她有些畏缩，来前所有的计划都被那把红色打乱，现在颇有些措手不及。

这场无形的硝烟在佘鸠肚子的咕噜声中停止，两方争吵正激烈的人都抬眼看她。

太羞耻了，一向冷漠脸的佘鸠强装淡定，但依旧尴尬得脸红。

佘柯看了看她白里透红的脸，不明所以得哼了声，有点像嘲讽，又像在偷笑。

她从沙发上站起，最后开了门离开。

历时五分钟，和佘母不欢而散。

佘母此刻也有些尴尬，和佘柯吵得太认真了，倒是忽略了这个养女。

她的声音又变回细长的温柔，她说：“饿了吧，先去看看房间，把行李放好，待会出来阿姨给你装饭吃。”

阿姨是她的自称，她也对佘鸠说过，要是不习惯喊她妈妈，可以叫她阿姨。

佘鸠抿着唇，垂着眼睫点了点头，像是睫毛长得能盖住脸上的轻红似的。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紧闭的大门。

那把火消失了，显得空气都冷了。

佘鸠的新房在朝南的一角，取光优良，有一扇明亮的落地窗，干净整洁。

粉色的壁纸下，不是孤儿院那张脏乱满是涂鸦的白墙，佘鸠还特地去翻了翻边角，里面是木色的瓷砖。

每个少女都该经历的——少女心的成长。

但佘鸠，没有。

她看着这一室的粉色。

粉色的地板，粉色的墙，粉色的床和枕头，粉色的窗帘。

佘鸠猜测，要不是不允许，佘母说不定连落地窗的玻璃都会换成粉色的。

原本因佘母女的争吵而低落的心情，在看到这个房间后，平复了不少。

她不禁又想，佘柯的房间，是否也曾是满满的粉色？

她难得有些哭笑不得，即使她对粉色无感，但她却非常感激这对夫妇对她的付出，这是她未来的新家人，他们现在对她很好。

况且，往好处想想，离开了那学校里的恶人，何尝不是件快乐的事。

佘鸠使劲与思维较劲，想该想与不该想的，这样一来，倒是饿的更快了。

她把书放好，便听话的去吃晚饭。

佘母在饭桌上说：“你叔叔给你办了学校，等下一周周一，你就可以去上学了，到时候我会送你去。”

佘鸠点点头，黑长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她表示明白。

她看了看饭碗，只有两副，低头喝了几口粥，她忍不住问：“……姐姐呢？她……不吃饭吗？”

佘母一愣，她眉毛一皱，难得显现出人近中年的老态，眉心划了道浅痕。

“不用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