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五)(2 / 2)
这幅素描画的是一位化学生或者从业者的窗台。
“这是郭千城在一位化学教授的书房里画的。”江天一放大那草稿纸的细节对他说,“素描完成时间较快,所以这副画用了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完成了。落款时间是1987年夏,这个时间刚好和你说的第一次旧药医疗事故发生的时间点对上了。”
从舟心神一震,瞪着那个时间,1987年,离从学文出狱还有一年,也就是这一年,被出狱后的从学文在日记本上特意记下,还写下了这么一句话“这年夏天,我做了一件坏事”。
如果能够拿到他狱中的日记手稿就好了。
从舟抿着嘴由衷地想。
“因为第一次医疗事故时移植技术尚未成熟,且出于对死者的敬重,器官来源不足,所有都是私下进行的。为了研发这种药物,当时的研究组招募了十几个志愿者,最后被捅出来时,这些志愿者早已因为‘成品’的一些缺陷殒命。”江天一指着上头那个模糊不清的化学式,皱着眉头,“现在缺陷再度爆发,我也是猜测,可能是缺了某种稳定剂。”
“郭老爷子肯定知道什么,但是……”但是郭千城不肯
说,或者说,从来没有提起过。
江天一揉着太阳穴,两眼下眼圈浓重。
“我们今晚再去一趟郭家,有些事总要有个水落石出的。”
从舟此时满心满眼只有那个1987,一时间江天一在说些什么都没有入耳,也没有在意江天一的异样。
“你说,为什么夜莺要把他们的特制材料‘骨粉’和‘结晶’混在排异药中?又或者说混在排异药中的‘骨粉’和‘结晶’已经不完全是人体成分了?”从舟明知是墙,却仍然企图从迷宫的墙上撞出去。
江天一抽回他自己的手机,迫使从舟抬头看他:“别走近死胡同,这事总部已经在查了。”
“但是总部的钉子还没拔掉。”他板着脸。
“拔掉了也会有孔,如果要水至清是不可能的,”江天一神色有所缓和,“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骨灰那边实验室中的东西还没有个结果,影响情绪的有效成分较少,杂质也较多,暂时分离不出纯粹的结晶。应该是那种物质本来在空气中就不能稳定存在吧?”
这样才有了安学机器人中的核心成分一经取出,就成了一堆没有用的废料。
从舟立刻联想:“会不会是磁敏物质?毕竟在机器里磁场是最复杂也最难以稳定的。”
江天一没有回答他这个猜想,只是说:“我要和你说的就是这副画里的东西,我一大早去问过痕检的,在郭家人取走之前鉴定后的确有发现画框被打开过的痕迹,纸张氧化程度也不同。”
有人打开了那幅画。
那幅画为什么会被一眼认出?为什么会被打开?
难道都与里面藏着的东西有关?里面藏着的东西和这桌子上的化学结构式又有什么关联?
*
正公,三淼集团产品总监办公室。
“梅姐,睿星工作室的负责人要见你。”
坐在办公桌前的女人一愣,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抱歉,我忘和助理说了,现在让他上来吧……”
片刻后,有人敲响办公室的门,梅瑰有也不抬地说道:“进来。”
一声咔哒后,接着便响起有些活力的声音:“Rose小姐的预约越来越难拿了。”
梅瑰笑笑,抬头,靠在办公椅上看来着,拱着双手,右手食指慢慢敲着左手食指的下指节,偏头道:“楼负责人越来越有大人的样子了。”
楼源对她的“赞赏”却之不恭,怡然在沙发上坐下。
他并没有和一个活了五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侃天侃地的打算。
“楼负责人是来请罪的吗?”
梅瑰问。
“何罪之有?帮忙保住样品本来就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楼源轻描淡写地将安平江县在从舟手上讨到的亏略过去,“倒是Rose姐这边,打算怎么对付海关和太阴联合开发的骨粉探测器?如果送不了货,只能送方子了,核心材料的制作方法是不能交给那帮外国佬的吧?”
“骨粉探测器?”她轻笑,像是在嘲笑,也有几分感慨,“也亏江天一那小孩能说得出来,说到底还是要人力配合……这件事你先不用管,桂枝山从学文的遗物里找到了线索没有?”
楼源摇头耸肩:“没有,也能说有。”
“什么意思?别拐弯抹角。”
楼源不再卖关子:“具体的东西没有,但去向可能有。徐啸,这是我在他坟头角落找到的一个名字,也不知道是谁乱写乱画,在别人的坟头上胡闹。”
他是在从学文坟墓的角落里发现的,是用铅笔在水泥上写字后又擦去的残留痕迹,但没擦
干净,也应该是没多久之前的事情。
“我知道他,”梅瑰沉吟,“他不住江家,但和徐明牛关系不错,而且和周成仁长得挺像。”
“哦?这能说明什么?”楼源的眼睛猛地眯起,好像来了兴趣。
梅瑰发现他的小动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小孩为什么会激动。
“太阴成立之前,徐啸是尖刀的卧底,把我们出卖给了尖刀,后来再次反水,才和我们的关系稍微融洽了一点,如果我没有记错,徐啸的兄弟正是当年那场抗排异试药人中的一员,他也是因此迁怒从学文的。”
楼源捏着沙发的手慢慢攥紧,直到五指指尖发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