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关头的抛弃（1 / 2）

一晃儿，顾怜殇已经在楚家做了五年家仆了。他早已习惯了在楚家的生活，习惯了楚临舟一口一个“顾卿”地叫他，习惯了每天和尉迟谦一起玩笑打诨。他和尉迟谦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从前对楚临舟的恶感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他原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么宁静祥和地过下去。

尽管尉迟谦经常和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怜殇，我们逃吧。”

“什么？”

“我说，我们逃吧。这儿可真让人透不过气。”

“为什么？”

“怜殇，我十六岁了。”尉迟谦惋惜地轻叹一口气。

“呃，所以？”顾怜殇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讲过，我想去御剑修仙。”

“记得。”

“修仙之事，极为看重天赋。若有天赋，却错过了修行的最佳年纪，着实令人扼腕叹息。我幼时曾有一大师看中我根骨上佳，欲带我回门派修行，却遭到我父母的拒绝，认为此事实乃虚无缥缈，极有可能有始无终。我当时正是修行的最佳年纪，但我当时并未深刻理解此事意义重大，即便我执意要随他去，想必也拗不过我父母。这件事是我一生的遗憾。”尉迟谦说着，缓缓抬起头，毫不躲闪地直视着太阳，眼波微微流转，看上去竟有些泪光闪烁之态。

“怜殇，你看那天上。你不想上去飞一飞吗？”

“这……”说实话，不想。或许是性格使然，他更倾向于安逸平淡地度过这一生，一切都顺其自然，不追求功名，不异想天开。所以，修行之事，他连想都不曾想过。

至于他后来还是去御剑修仙了，还成了修真界平辈弟子们中的翘楚，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了。

尉迟谦也看出来了，道：“好吧，你不想，我想，我想得要疯了。怜殇，人只要活着，就要有志气。我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打杂伺候人。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的年龄是大了些，起步是晚了些，但那又怎样，只要有机会，总归还是要一试的。”

“你……”顾怜殇正想说话，问他是不是要离开，要丢下自己。突然楚临舟的房间里传出一阵惊恐的大叫。

“哎呀！二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烫！”

闻言，顾怜殇飞快地赶去了楚临舟的房间，尉迟谦也跟着过去了。

只见楚临舟眉心紧蹙，双目紧闭，睫毛轻颤，嘴边还挂着零星的唾液，仿佛被一只铁箍勒住了脖子，艰难地喘着气，几乎要窒息了。更可怕的是，原本那张白皙的面孔此刻正红得厉害。

顾怜殇试探着摸了摸他的额头，被烫得吓了一跳，立刻收手。

他突然感到一阵惊惶无措，喃喃道：“怎么会突然这样？”

一个侍女道：“这可怎么是好，主公和夫人都因生意之事外出了，至少要三日才能回来，咱们做仆人的，该怎么办哪！”

尉迟谦在一旁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当然是求医，不然等死吗？”

那侍女立刻对他怒目而视，尉迟谦也不躲闪，正正对上她的眼眸，空气中似有火花在噼里啪啦地剧烈碰撞。

“……一样的。”另一位侍女开口，声音带了些许哭腔，“二公子如今的状况，和当年大公子临死前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众人霎时更加慌乱。

“的确是一样的！当时我也在场！”

顾怜殇听得心中一窒，仿佛心跳停止了一般。楚临舟，这是要、死、了？

不会的。

他很快缓过神来，几乎是吼道：“怎么救？怎么救他！”

之前说“一样的”那位侍女道：“徐神医。徐神医医术高明，江湖传言他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术，兴许可救二公子，只是……”

“只是什么？”顾怜殇心急如焚。

“只是徐神医住所与此处相隔甚远，足足隔了一片苍茫大海，原本大公子也是要送到徐神医处救治的，但……但还没赶到，便……”

顾怜殇二话不说，立刻准备好银子，连更衣束发都来不及，问清了地址，背上楚临舟就走。尉迟谦虽不情愿，但念及与顾怜殇的情分，也随他一道去了。

两人到了岸边，幸好还有一位船夫。顾怜殇大喜，给了船夫银子，报上了地址，便和尉迟谦一起坐下了，把楚临舟抱在怀里。

楚临舟不自在地在他怀里扭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唤道：“顾卿……”

顾怜殇俯下身，仔细听他的话，才明白他是在叫自己，心中不禁一阵酸楚：“我在。”

楚临舟难受得很，没再开口说话。

顾怜殇便轻轻摇晃着他，又唱起了那蹩脚的安眠曲：“风儿吹，船儿漂，孩儿睡得甜甜笑……”

尉迟谦一直在旁边冷冷地看着，此刻突然开口：“怜殇。”

顾怜殇抬起头：“什么？”

尉迟谦轻笑一声，道：“你好像挺喜欢他的。”

顾怜殇一愣。也不能说喜欢吧，毕竟他曾经把自己折磨得不轻。但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总之，还是挺复杂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是笑了笑，一语不发。

尉迟谦看他这副模样，还当他默认了，沉默了一会儿，道：“怜殇，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你是我心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顾怜殇听得笑了笑：“嗯，在我心里你也是一样啊。尉迟兄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尉迟谦盯着他，很认真地说：“我喜欢你。”

“？？？”顾怜殇被这一道惊天炸雷轰得不轻，脑中“嗡”地一响，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什么情况？真的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不行，自己又不是断袖，必须拒绝，严词拒绝！

“这……那个，尉迟兄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