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家的那些事(1 / 2)
顾怜殇回到师门,师弟们都知道他输了比试,看他脸色极差,谁也不敢和他多说,只简单地打过招呼就都匆匆离开了。
唯有他的师尊萧子胥向他招招手:“怜殇,过来。”
顾怜殇看了眼他慈眉善目的神情,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愧疚感,他走到萧子胥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这是为何?”
“弟子无能,弟子身为靖川山的大弟子,师弟们的大师兄,未能在今年仙盟大会再创佳绩,有辱门派,请师尊责罚。”
萧子胥仅是一笑,没有让顾怜殇起来,也没有接他的话,只道:“那个楚临舟,我连听也不曾听过。”
“楚……楚公子深藏不露,终于在此次仙盟大会初露锋芒,想必日后定会……”
不等他说完,萧子胥扫了他一眼问:“你之前就认识他?”
“是。楚公子出身富商世家,弟子父母双亡,走投无路之时,曾被楚家好心收留,在楚家做过五年家仆。”
“一个人的天资,是从幼时即有预兆的,他幼时如何?”
“这……”该说什么?鸠形鹄面?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别说缚鸡之力了,他怕是连拔下一根鸡毛的力气都没有。“楚公子自幼身强力壮,意气风发,时常被人夸赞是修仙御剑的可塑之才。”
“如此,倒是难对付了。”萧子胥叹了口气。
顾怜殇动动嘴唇,正要雄赳赳气昂昂地把“是,弟子定当竭尽全力练剑修习,不负师尊和师弟们所托,纵然闯刀山下火海,也一定要赢回来!”这番豪言壮语说出来,萧子胥却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继续道:
“不过也没关系,为师对你多年教导栽培,对你的实力一清二楚。听闻近日通河镇怪象频生,荒诞诡谲,镇中百姓人心惶惶,因此圣君昨日已下令,仙盟大会排行榜公布后,取前三人前往通河镇,降妖除魔,查明真相。原本仙盟大会前就想告诉你的,怕你分心因此略微拖延。”
顾怜殇听得差点晕过去。就是说,他又要和楚临舟见面了,还要一起除魔卫道了?顾怜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临舟,还好取前三,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至于那么尴尬。想来楚临舟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不然他怎么说“毕竟以后可是要时常相见的”?
顾怜殇强压下内心的抗拒和勉为其难,和颜悦色地谢过了萧子胥,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下子浑身虚软地瘫在了床上。
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可他早已没心情去管这些了,在和楚临舟重逢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顾怜殇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一个杂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交杂混合在一起,叫他一时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欣喜多些,讶然多些,还是恐惧多些。
反正今日的这顿晚饭是他这么多年吃得最香的晚饭。
吃过饭后,顾怜殇躺在床上,轻轻阖上眼眸,往事重临于他的心头。
顾怜殇家比较清贫,他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即便是过年过节也难添一件新衣。而他家的邻居尉迟家不同,尉迟家虽不至于家财万贯,但世代为官,丰衣足食。因此顾怜殇在面对尉迟家公子尉迟谦的时候,总有种渗到骨子里的自卑感。但尉迟谦为人和善可亲,待人接物都是一团和气,从未因顾怜殇的家境对他有半分怠慢和不屑,反而对他颇多照顾,处处施以援手,还经常来找他一起玩。渐渐地,两人成为好友,两家也十分和谐。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顾怜殇的父亲执意经商,远走他乡,感染上了瘟疫离世,母亲身子本就孱弱,又受此打击,整日以泪洗面,积郁成疾,不久也驾鹤西去。与此同时,尉迟谦的父亲得罪了上级官员,上级官员怀恨在心,依仗财大势大,随便扯了个理由便把尉迟家抄了家。从此尉迟家一贫如洗,露宿街头。那年顾怜殇只有十岁,尉迟谦十一岁。
所幸,楚家家主,也就是楚临舟的父亲,经商时路过此处,详细了解情况后,恻隐之心大动,立刻决定把这两个苦命的孩子带回楚家做家仆。虽然是做家仆,但楚家富得流油,家仆的待遇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这相当于变相收养了这两个孩子,他们的境况将大有改善,反正比整日风餐露宿不知好多少倍。
尉迟谦的父母自是下跪连连磕头道谢,顾怜殇和尉迟谦也感激地表示会效忠楚家一生。如此,当天晌午,楚家家主便把两人带回了楚家。
“你以后就负责侍候二公子。二公子身体状况一直不佳,想必此刻正浅浅睡着,你放轻脚步进去,不要打搅到他,其他具体事宜我会陆续交代于你。”
得了侍女的话,顾怜殇便缓缓向楚家二公子的房间走去,一路上走走摸摸看看,只有两个想法:楚家真大。真漂亮。
进了二公子的房间,顾怜殇只觉得窗明几净,并算不上奢华,却让人眼前一亮。紧接着,视线下移,他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一个小小的身体。那小小的身体裹在一床棉被里,只露出一颗头,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睡梦中也蹙眉,额角还有细密的汗。
顾怜殇对这个孩子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总觉得这孩子面容憔悴,毫无朝气,难怪侍女说他身体状况一直不佳。其实,只要看他一眼,就一定能看出来。
为了避免吵醒他,顾怜殇脚步已经放得很轻,可这孩子不知是睡眠太浅还是其他缘故,蓦然睁开双眼,眼神有些空洞无神,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顾怜殇,嘴唇微微颤抖着。
顾怜殇被他这种眼神看得颇不自在,简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说:“睡醒了?”
小孩没说话。
“嗯……你不要害怕,我是被你父亲带回来的,是你们家新的家仆。”
小孩还是不说话。
“你……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觉得这个新的家仆为什么这么年轻啊?对……其实我只有十岁,但没关系的,我们家可不像你们家这么富裕,我们家很穷的,所以我从小就帮父亲母亲干各种杂活,肯定能照顾好你的,你不要担心。”
小孩依然不说话。
顾怜殇不禁暗暗在心里翻个白眼。怎么回事啊他?一看就是个难伺候的主,还这么小,摆个臭脸给谁看!这长大了还了得?
但他依然只能强忍住心头的不满,继续和颜悦色地干笑道:“那个,呵呵呵,话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和年龄呢,你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