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三十多个小时前。
今晚生意不错，快九点半才送走最后一桌。那三个客人点了两箱啤酒，还剩半箱没喝完，也没带走。顾寻抽出一瓶，然后招呼几个服务员，把酒抬到后厨分了。
正要打开酒瓶，忽然接到电话，便用肩膀夹住手机：“喂？”
“完事儿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林城的声音，背景里还有人声喧闹，推杯换盏，音乐骤急。
“巧了不是，最后一桌刚走，”顾寻从柜台里摸出一把啤酒扳子，“刚准备喝一杯。”
“你瞧你这人就是没劲，”林城嗤一声。“自己喝个屁呀，上哥们儿这儿喝呗。”
顾寻听他语气，好像兴致格外高，想了一下却没想明白：“今儿什么日子啊，这么高兴？”
林城居然一本正经地答：“哥们儿我失恋了，失恋纪念日。”
“你什么时候恋上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林城哈哈大笑：“逗你玩儿呢，还当真了。你快过来，我这儿都是大人物，没准儿能帮你牵个线啥的，助你早日开上分店。”
顾寻抬起头，望了望落地玻璃窗外的夜色。沿街的店铺已经陆陆续续熄灯打烊，但其他地方的灯红酒绿才刚刚开始。
于是懒懒地回应：“等着。”
他跟经理交代了几句，便捞起大衣，从后门出去，发动了保时捷跑车。这辆turbo 911是林叔帮他挑的，后喷了星空蓝的漆，在夜色中仿佛有些奇异的闪烁。
天色已晚，又不是周末，路上车迹渐稀，十几分钟就开到了“魅蓝”夜总会。顾寻轻车熟路，把车开进夜总会的后巷。在巷口刚好遇上环卫工人运送垃圾，三个半人高的大垃圾桶看上去岌岌可危，于是放下车窗：“小心点儿，别碰到车。”
这里只有巷口安了一盏电灯，风一吹便摇来晃去，光线始终晦暗不明。他把车停在巷子深处，下车系好大衣扣子，锁上车门，车钥匙随手丢进衣兜里。
从酒吧的后门进去，离贵宾区很近，同时也没有前场那么喧闹。服务员都认识顾寻，笑盈盈地迎上来。刚走到包厢门口，门便豁然而开，只听有人大声嚷嚷：“再来一个！”
不用说，正是林城，整天咋咋呼呼，没个正形。
林城见顾寻进来，跳起来就去揽他肩膀：“可算来了，等得哥们儿花儿都谢了。哎哎，干嘛呢，还玩手机？”
“我约代驾，”顾寻一耸肩，抖落那只不安分的胳膊，“太晚了就叫不着了。”
“到我这儿你还约什么代驾，随便找个小弟给你开回去不得了。”
“你放屁，不是什么人都能开跑车的。”
“就一保时捷，瞧把我这哥们儿紧张的，”林城这话是对着包厢里其他人说的，一边还使劲捏了捏顾寻的肩。“介绍一下，顾寻，我发小，开裆裤都混着穿……咳，现在是一小老板，开了三家饭馆儿，生意挺可以。小顾，你饭馆儿都做什么菜系，给大伙儿说说呗？”
林城比他大几个月，一直倚老卖老，喊他小顾。顾寻这才抬起头来，四下里望了一圈。
沙发上坐了三个人，最靠近门的是个年轻姑娘，烫了个大波浪，化着烟熏妆，穿一条闪闪发亮的吊带裙，露出雪白的胳膊和大腿。靠里面坐着一个男人，戴着无框眼镜，头发梳得锃光水滑，看上去不苟言笑。最里面的美人榻上斜倚着一人，估摸着四五十岁，腮帮子上的肉已经有些下垂，腰上的金色H皮带扣分外显眼。见顾寻进门，也就掀了掀眼皮，没有动一动的意思。
顾寻不以为意，笑了笑，脱下大衣挂在门边的衣帽钩上，然后说：“各位，幸会。”
中年男子无甚反应，眼镜男蜻蜓点水似地点了下头，倒是那年轻姑娘很热情地站起来：“小顾哥。”
顾寻记得这姑娘，好像是叫郑筱，几个月前林城带她出来吃了一次饭。按林城那朝三暮四的品性，这姑娘能坚持这么久，还真是意外。顾寻看了林城一眼，意思是你小子行啊，这是动真格的了？林城回了他一个白眼，推着他后背往沙发去。
郑筱自觉地让了让，于是顾寻挨着眼镜男坐下，林城坐在他左边，夹在他跟郑筱之间。美人榻上的中年男子手指动了一下，眼镜男立刻起身，把酒杯送到他手中。
“小顾哥喝点什么？”
头顶的灯光变幻着色彩，郑筱的脸被映得忽明忽暗。顾寻还没开口，林城已经抢先道：“你还不知道他，scotch whiskey，加冰。哎，帮我跟越老板再叫一轮。”
郑筱出去后，林城揽着顾寻的肩，向那中年男子道：“越老板，我这哥们儿人特靠谱，在餐饮界也算是后起之秀。您那城北新建的商业模块不是打算引入高端餐饮吗，要不考虑考虑他？”
顾寻掏出名片，俯身递了过去：“越老板，久仰。”
姓越的抬手接过名片，扫了一眼，便丢给眼镜男。眼镜男收好了，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很精致的扁平名片盒，取出一张递给顾寻。
顾寻一瞧，宋超，千疆地产集团办公室主任。得，敢情连张名片都不稀得给。
不过自打他入行，跟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这类人也没少接触。当下便笑着说：“越老板家大业大，能与越老板结识是我的荣幸。若是越老板信得过我，给我生意做，更是感激不尽。”
林城忙接过话头：“认识了越老板，今后做生意的机会多着呢。小顾，一会儿酒来了，你得好好敬敬越老板。”
姓越的似乎用鼻子哼了一声，说话时嘴唇都没怎么动：“这么说，你们俩从小就认识？”
“那可不是！他开的那家西餐厅还有我的股份呢。”
“哦？”姓越的闻言，扭头一瞟，眼中精光毕现。“这年头，这么好的哥们儿上哪儿去找啊？”
顾寻客客气气道：“您说的是。当初我白手起家，全靠林城慷慨解囊，直到现在还这么帮我。我这个人也没什么优点，但是讲义气，一分都亏不了我兄弟。”
林城大笑着拍他后背：“自从小顾的饭馆儿红火起来，我这夜店也沾了光。小顾那儿的客人想玩第二场，都来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