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1 / 2）

仙家规文繁琐，众多仙条之中，又有一条将仙君划归三品。

虽成仙已是难得，然御灵不及百里者在仙界又称地仙，属仙中下品，数目最众。这等仙君或依附于上仙门下，或在海陆寻洞筑府逍遥度日，少去天上。

将数百里之力者又称天仙，属中品，达者希，其中无亲无故自行修行上来的多在天上起了仙府，有师尊父母的则少辟府独居。

能驱策千里者居上品，万中无一，又被敬为道君，更有德隆者被尊为帝君。

只此一条，便拘着众仙君们总以清修炼丹为要，天上地上终日也难见几个仙君出府闲晃。

不似魔界，尊位多是凭首级挣的。便是精灵，如有奇门秘法可夺妖君性命，尊位竟可比妖君还高些。更有大批魔众无心尊位，自晋了妖君鬼君，保得数万年寿元，便醉心弋猎宴乐，至多不过寻些秘笈罕金，冶炼护身法器。

我自打入了烛照，除了九尾狐一窝就再未见过旁的仙君，此刻难掩好奇，暗运天鉴目，细细打量那椅中身影。

只见那仙君体内灵芒黯淡，内丹中却双色灼灼，一青一赤，竟身受水火二德，天生便可驭使两系术法。愈发不明，他既独得了此等天工造化，缘何不在仙界勤修，却来魔界送死？

心下一叹，故作可惜道：“怎的浪费了这许多血。”

鬼卒抱屈道：“您是不知这厮昨夜闹得有多凶，因被国主封了仙力自戕不得，他便发了疯地往墙上撞，要不是哥几个见机的快，拼死拦下，又将他钉住，今日怕是您一口血也得不着了。”

我心道这仙君倒是烈性，面上却堆起三分感激，扔给鬼卒几个银宝：“劳动几位鬼君了，我请诸位喝酒。”

鬼卒高兴起来：“谢侍君赏。侍君放心，国主已命这几日好生用养血药吊着他，包您饮的尽兴。”

边说边从洞中搁架上取了碗来，又拿净布作样擦了擦，钉子也不拔，硬掰了仙君右腕出来，抬手一刀，血便溅进碗里。

那仙君在鬼卒掰他手腕时已然疼醒，倒不见鬼卒说的癫狂模样，只用瞧蝼蚁浮土的眼光睨视我们，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不过片刻，腕间伤口自愈，鬼卒二话不说，上去又是一刀。直看得我腕间作痛，那仙君却丝毫反应也欠奉，想想也是，他四肢现下正实受着彻骨之痛，岂不千百倍于这腕间划割。

只三刀小碗便满了，鬼卒端来给我。我顶着那仙君如霜的目光，接过碗来，一饮而尽。这血暖中带腥，腥中杂苦，竟是从未尝过的怪滋味。甫一入喉，便觉胃中生出暖意，果非凡物，又忙以灵力相护，防着血水尽化。

放下碗，我作出副心满意足样子道：“果然不凡，却不知他的血能受用几日？”

鬼卒似是经验丰富，道：“端看您一日取用几回，若取三回，两三日可尽，取两回，也不过多费一日功夫。”

我连声道：“我很不急，这血也须耗时炼化，养血药多给他用着，便一日两回罢。”鬼卒应是。

我快步钻出山洞，不敢再看那仙君钩子般的眼神。回到寝殿，待鬼仆离开后，我迅速作法将血从体内逼出，盛在了个原本盛糖的小银瓶里。后假作修行化血，直至寅时鬼仆又来请我用饭。

如是三日。三日中，经我多方探查，不死之国端倪初现。说是国，其实无城无郭，不过是一众妖魔在西邙群山极深处占了座山头。除了在山顶绝壁上筑了个无极宫，便一分似国之处也寻不出了。

其民畏光，竟挖空山腹，居于洞窟之中。若非被黑风掳来，我便是自上掠过，怕也瞧不出这看似空荡荡的深山老林，竟暗藏此等玄机。

我刻意变换每回取血和

下山散步之时，大致摸了一遍山腹洞窟和下山路途的鬼卒驻守方位与轮值时刻。发觉只有山顶宫殿守卫实松，各殿进出自如。下山沿途和山腹洞窟却是外松内紧，只要行至不该去的地方，即刻便有鬼卒现身，恭请止步。

思忖再三，仍无将仙君偷带出去的五分成算。一番摇摆后，终想着横竖他血尽后且不会速死，不若我先出了西邙山再搬救兵来，他生机许还大些，便由此弃了带他偷走之念，却不敢想万一君上不欲惹此麻烦又当如何。

到第三日上，那仙君之血已是半刻才滴下数滴，前两日令我胆寒之睨注早已不见，他此刻垂头委顿在椅中，面目被乱发掩了大半。腕间血肉翻卷，却再不会愈合。

我看着发瘆，与鬼卒没话找话，闲聊之间思及这两日总觉得他衣衫不整，便问鬼卒动他衣衫作甚。

哪知鬼卒却怪笑连连，然后隐晦的低声道，国中有些个妖君鬼君喜欢采阳补阴，又寡见少闻，没试过仙君滋味，这两日便一齐来开开眼。又要我放心，言这于我取血之事却是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