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维谷（1 / 2）

翌日清晨，我起了个绝早，一面抱怨今日金乌起得迟，一面结束衣履向昱象之山北岭，烛照宫所在御行而去。

不过一个时辰，我已站在昱象山脚。举目眺望，只见山腰处光华隐隐，结界重重，上山一途更是黑甲如林。仍不息心，在灰黄泥草间潜行三周，查之全无一松懈处，端的是固若金汤。方才怏怏而返，心中暗忖他法。

回到城里，忽觉耳畔吆喝声愈发嘈杂，却是又到了市衢。不抱期望地与摊贩、食肆、茶坊等等各处伙计搭讪，总言我有未酬之志，请与魔君说，求问进宫之法。

余者皆以看疯子般的眼神瞧我，或蹙眉摇首或客气答曰不知，独一个茶坊堂倌机警，又肯敷衍我，愣了一愣，笑道：“可巧，小店楼上正有贵客，待他们下来时，客官求上一求，或有佳音也未可知。”

“不知是何贵客？”我精神一振。“赤方妖君今日暂借了小店地方，请钩星鬼君品老山**。已一个时辰有余，约莫就要下来。”

天赐良机！昨日已知这赤方妖君乃是烛照国主之坐骑，八荒六合数万年难出一只的火鸟毕方，他定可自由出入宫中。却不知钩星鬼君又是哪个，待要询问，堂倌早被别桌叫走。

在我苦思如何交好赤方妖君而未得之际，楼上兀的一前一后步下两个煞气无匹的妖君。行动间，灵芒如山而下，直压得我气息一滞，不敢逼视。

一妖一鬼言笑间穿堂而过，我手脚却皆似被钉住般不能稍移。直到他们出了茶坊，方如梦初醒般，咬牙追了出去。

在二君五步开外，我鼓起毕生之勇，唤道：“赤方妖君请留步。”声紧音颤的将自己都唬了一跳。

二君闻声回头，着古铜色皮袍的雄妖诧异道：“你这小灵寻我何事？”却在照面之后蹙起两道浓眉。这赤方妖君高鼻深目，身材魁梧，带出些传闻里性烈如火的影子。另一个绝色紫衣女子，想必便是甚钩星鬼君。

我勉力一定心神道：“我乃东海珠灵，愿为君上效犬马之劳，请随君上回宫详谈。”

赤方妖君眉梢一挑，拂袖道：“哪来的山野精灵，连我住处都不知晓还敢妄言效劳？再说我一火妖要你一水灵何用。哪来的且回哪去，魔界不是你能来之地。” 我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原来赤方妖君竟不住宫里。

不想钩星鬼君却笑道：“如此整齐的小珠灵老身倒是头回看见，来魔界也不怕被恶妖捉了去？虽你方才所言不尽不实，但这妄图欺哄赤方的勇气却着实可嘉。若肯从实道来，老身倒或可帮你一帮。”

我脸腾地一红，嚅嗫半晌，直言道：“常闻琰烑魔君姿仪雄伟，如蒙妖君鬼君之恩得以一观，愚毕生之愿足矣。”钩星鬼君闻之纵声大笑，笑罢与赤方妖君道：“我们魔君的魅力真是无远弗届啊，连海陆的小珠灵都慕名而来。”又对我道：“此事旁时不易，此时倒甚是简单，老身可指教于你，但你以何物易之？”

我装作看不到毕方妖君越来越阴沉的面色，将所余通宝和从海陆界携来的奇珍统统当地一展，目光灼灼地盯着钩星鬼君道：“若妖上能带我见魔君一面，情愿倾我所有！”地上这些，也确是我化生至今两千载来攒下的全部家当。

钩星鬼君愈发开心起来，笑道：“如此痴心倒可相告，不过这消息不值许多，把那个胖玉雕娃娃给我罢，精细灵润的紧，看着就心生欢喜。”我将玉递过，那是人族某代祭祀所刻，我向日也常把玩，这鬼君倒是识货。

钩星鬼君抚着娃娃漫不经心道：“我们自是不敢私带你进宫犯跸。但最近两魔接连殒身，无忌为了安抚民心，又在城中征选君侍。众人皆知魔君不常居宫中，连百年一次的宫选，应选者都属区区之众。何况南瓀死后魔君曾言明随侍之职不可强求，参选更似入宫行过场般，应选者愈稀。但于你却不啻良机，魔君目下恰在宫中，正可全一见之愿。”

她瞧着我满面喜色，也一笑续道，“不过初选之期似乎便是今日，也不知还赶不赶得及。”

“何处初选？！”“笔行后面的卫所。”我连声谢都不及道，便箭一般射向卫所方向。听到钩星鬼君在背后的笑声，面上又是一红。

赶到门前，一妖灵不见，问了门房，果已选完。我提着心舍下一枚银宝，让门房替我请初选执事出来一见。颇费一番口舌，又以一银宝和一夜明珠央得执事将我补入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