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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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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这几天热感冒了在家休息,刚好我调休,跟他说了去看他顺便做顿饭。下公交后还有几百米才到田家在的小区,半路有个菜市场,我去买了冬瓜排骨青鱼茄子苋菜,清清淡淡四个菜,还拎了个大西瓜。

手上拎得满满的,九点钟的太阳晒得人晕晕乎乎,我凭感觉走在熟悉的路上,心里想着等会儿怎么处理食材。素菜都很简单,排骨要先焯下水,浮沫和油腥闻着难受,青鱼我想做蒸菜,可是师傅爱酱油口,如果他实在嫌太清淡再给他做红烧吧。

路上人来人往,有和我一样拎着新鲜菜回家的人,还有不情不愿去上兴趣班的小朋友,健身区域还有很多坚持锻炼的老人,头顶上晾晒衣服的哗哗声一阵一阵,平常生活自有魅力,对我这种一个月没几天空闲的人尤是。

手指稍稍有点麻,快到了,再坚持一下。师傅家的单元楼靠里,越走越静,几乎只剩下大自然的蝉鸣鸟啼,伴随着随时钻入心脾的青草味和不知名花香,有点催人入眠。不应该啊,我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视野边缘有个人影,原先靠边站,我走了几步的功夫就挪到正中间了,挡着我的道了啊。

早就被太阳晒得没脾气了,眼皮都不想抬,目光却被那人考究的鞋吸引住。不是我在滨海见过的人少,就算在南城,也很少看到这么精致的男鞋,风格明显就是欧洲老匠人纯手工制作的。如果一个人真的很爱干净,那他对自己肯定严格得从头到脚,绝不能容忍鞋上沾灰尘,如果一个人声称自己有洁癖,却穿着不忍直视的鞋,八成是作。

我的思绪竟莫名其妙地飘远了,赶紧收了收,视线继续朝上,西装裤也一丝褶皱都无,皮带扣的位置刚刚好,不凸不凹,不做体力活还能保持腰腹力量的人自制力一般很强。

上面是白衬衫,每一根线条都好熟悉啊,我只见过一个人穿白衬衫这么好看,很像……难道是……

不可能!

我头一下子好痛,正常运作的大脑突然失控了,视线艰难得向上攀援,空气中仿佛出现了鼓点的背景音,击打的节奏越来越快,他从阴影中走来,正脸显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一锤定音。

是他。

只有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大喘了几口气,低头咳着,像突然惊醒过来的溺水之人。难道我刚才一直屏着呼吸看他吗?不是什么好表情吧?我在他眼里已经没有好形象了,总是这么狼狈,我感觉我与塑料袋里的青鱼没有差别,被刮去鳞甲挖净内脏依旧徒劳得挣扎,在不容更改的命运前的求生欲和仰慕都毫无意义。

我不敢再看他,其实我都没记住刚才看到了什么,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从前默契又自然的静谧不复存在,现在好像宣布判决前的死寂。

眼睛不用的时候耳朵更加灵敏,他叹了下气,很轻微,字字清晰,“回去吧,母亲很想你。”

“我不要。”

完全出乎意料的内容,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他和他的家人。这么多年,我们相互之间从未说过重话,是我有罪在先又冒失无礼,在仙神般的人跟前摇摇欲坠如小丑,只求他不要计较。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激发出热量,有汗水滴入眼睛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还欠我一个生日礼物。”

身体瞬间凝滞,热量迅速消退,很简单的一句话,我却理解不了。明明是我快过生日了,他的生日还早,去年出了事我也没想过再给他送礼物,我有没送出的礼物吗?

记忆的潮水冲刷出了我在寻找的答案,他的成人礼,我因为太受打击而没心情为他准备礼物,当天还敷衍他说以后想到了再补,却一直没履行承诺。意义重大的生日,难怪他会记得,我实在想不到送什么,还痴心妄想干脆将自己送给他。

心狂跳血沸腾,奏起了狂想曲,他这么想要我回去吗?不惜以最重要的生日为托词?或者说是为我安排个台阶下?如果我稍微懂点事,应该顺从地跟他回去吧,可是现在的我能以什么身份回去?

江家养了我够久了,我也能独立生活,这样最好了。回去能做什么?又不能回城大读书,也不能从事能源行业,一看到电池就想到他,南城到处都是记忆我不想触景伤情,更害怕长辈们异样的眼光。一座城,见与不见都是在希望与绝望之间饱受折磨,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却不能想见就见,他清楚我对他有所图却还留我在身边眼看他过正常的生活何尝不残酷。

眼神飘忽不定时与他撞上,他的瞳色比我淡,此刻里面很深很深。

拖太久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绝,只好继续含糊其辞,“让我想想。”

“好,我等你。”说完,他终于让开了位置,露出楼道门口。

从前我等他等成了习惯,如果他对我说一句‘我等你’,我不知道会高兴多久,不像现在,除了逃离到楼上,还能做什么。

到师傅家门口我等了等,楼下没有任何动静。进屋后,师傅继续看电视,我把东西放到厨房,先破了瓜,一半封起来放冰箱,另一半切成片端到茶几上。

烧开了热水,排骨扔进去,等沫子出来一点点撇干净,之后就让锅炖着了。清水冲干净了鱼,塞上葱姜蒜放着,时间还早,其它都不急着做。

洗干净手回到客厅,看到师傅在窗前张望着。

“那个人是你朋友还是仇家?”他擦了擦鼻子,声音有点嘟囔,“刚才看到你和他说话,到现在还没走,不是要找你麻烦吧?”

心下一惊,他没走吗?

来到窗边朝下看,他果然还在,姿势都没变,像是感知到我的视线,抬起头转向我这边,用眼神无声地打招呼。

有种说不上来的特别的感觉,我连忙退了回去。

“朋友,”反正不可能是仇家,虽然我确实欠了他很多,我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重复了一遍,“是朋友。”

做菜吃饭时都有点心不在焉,餐桌厨房都整理干净后,我又去窗前看了看,楼下已经没人了,有点失落又有点舒心。他能找到田家估计也摸清了我所有的情况,我很不想回工厂,看着田师傅的屋子还是决定先找点事做。

“行了啊,我家里有那么脏吗?餐桌都被你抹了三遍了,真来我家当保姆啊?”我拖不下去了,师傅要赶我走,“难不成想留下来吃剩菜啊?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候,年轻人别不把自己当回事,快回去吧。”

我只好嘱咐师傅按时吃药,有问题要及时联系我。

下楼梯时就看到了熟悉的长腿,我知道躲不过去,边看他边朝他走去。不过是一年时间,他与记忆中的模样毫无差别,仿佛还是当时从机场出来陪我去影视城去唐墅里的那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变化呢,在知道我的心思之后。我的变化不用说,时间都被工作填满了,看上去很充实,感情上很贫瘠,全都能体现在精神气儿上,习惯穿破旧的衣服耐脏耐磨,我都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任谁看都会觉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觉得他好难猜,来来回回被正面的负面的情绪夹击,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在做什么啊?”我觉得我快哭了,为他的回答。

“带你回去。”他总是用很平常的语气说着惊天动地的事情,这话说过了,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是背后,是更多。

我忍不住回他,“就算要回去,也不能说走就走。”

“你待几天,我待几天。”

他怎么这样了?这么强词夺理,像是算准了我舍不得他和我一起窝在小地方。

有一个事实我很早就知道了,他想要什么都会得到,做什么都会成功,而我还知道,谎言重复一万次也当不得真,我永远也拒绝不了他。就算是离家出走的小狗被主人找到,也要甩甩身上的泥巴欢乐地转圈来证明自己在外面过得挺好的,或者破罐破摔地赖在地上不想回家。我既舍不得弄脏他,也放不下自尊。

“我知道了,”我已做好了决定,错身的时候叹息般地跟他说,“别再跟着我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舍友们还没下工,我拿出工厂抬头纸开始写辞职信。待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感情,虽然写得很客套,该感谢的话还是要说,我是真心感激遇到的每一个好人。

收好信纸,看着面前堆满书的桌子架子我有点犯愁,这些书一半是师傅们送的,一半是我自己买的,是我的精神食粮,我靠着它们与过去的自己维系。铁人自己在山洞里摸索出了武器突围,我什么也造不出,有人拿着电磁炮将这封闭的世界开了口。

什么都不必带,书一定要带,我伸手从最高处的架子上拿了本书,翻了翻又合上放一边,接着第二本第三本……

不再需要的东西都扔了,这些书和一点散钱就是我的全部身家,一身轻松,睡得可不轻松。

第二天一早,我去人事交了辞职信,回到宿舍,门口有两个陌生男子等着,见着我点头示意了下。我一开门,他们就开始搬书,最后我什么都没拿,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到达最近的小门,江爵在那里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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