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头脑混沌地坐在电脑面前，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最后还是在搜索框里打下了“男生喜欢男生”。

文字描述就很古怪了，图片更有冲击力，没找到有价值的内容，看完几个网页觉得头更疼了。

我知道没有女生会喜欢我，我自己没有刻意克制青春期的冲动，倒也没有遇上有好感的女孩子。喜欢同性在古今中外都不算稀奇的事，以江爵的模样品性，被男生喜欢也是情理之中。我现在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如同有怪兽张开巨口要将我吞噬了。

不管江爵有没有看到，我得装作没看到，凭着记忆将情书摆回原处，收拾书桌关上电脑离开阅读室。

一晚上没睡好，睁眼闭眼都是快速变换的光影，躲都躲不开。

第二天洗漱完，我本想照常下楼，打开房门就看到对面的阅读室，鬼使神差般我扭动把手向里面看了眼，情书已经不在了。我走进去打量了一圈，在废纸篓中看到了静静躺着的米色卡片，看上去依然温柔沉静，本身以及其中诉说的爱意都是没有用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替谁难过。

轻轻地关上门，转眼看到走过来的江爵，吓了我一跳，手指从把手上离开的速度快得有点奇怪。我的反应太大了，他走到我面前看了两眼，说：“晚上没睡好吗？”

我本就心虚，找了个借口，“嗯，最近有点累。”

“是竞赛上的问题吗？你可以找我。”

不，不可以。我委婉地拒绝，“我比较喜欢自己的节奏。”

他点了点头就转身了，“去吃早饭吧。”

·

只一夜，我就将他教的风景理论学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餐桌上，汽车里，同行时，只要有他出现的场景，我都觉得有股只属于他的味道影响我的呼吸，明明他和我用着同样的洗浴牌子，衣料摩梭的声音也变得明显，好像我身上装了雷达，只为接受名为江爵的讯息。

下午有美术课，不讲课不实操，新老师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学校专门在艺术楼辟了几个房间给他放作品，上周刚整理好，老师让我们自由参观。

老师的作品多为写实油画，风景人物都有，夕阳下的肥美草场，羊群中玩耍的幼童，南方的锦绣山水，身着传统服饰的老妪……

很多人物写实油画也会有留白，远远看着像棚拍照片，虽然真得和照片似的，画者的功力无可置疑，却不是我喜欢的风格。老师的画中，人物是主体，背景同样重要，周身的环境与人物的衣着动作表情紧密联系，让画面更自然完整。作品的尺寸也大，远看近看有不同的感受，仔细观察笔触，老师在背景上下的功夫不会少。

我看得慢，旁边的房间里传来男生哇哇的叫声，等我进去看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墙壁正中间是一幅裸/女图，有点中世纪古典画的味道，金发少女站在河边草地上，身姿玲珑优美，晨光穿过树林在她身上投下朦胧的光，画面一点都不色/情，反而很纯洁。

因为尺寸实在是太大了，画框直接放在地上，在最显眼的位置，看起来这幅作品是老师的得意之作。

我只能说那些男生大惊小怪了，明明是难得佳作却不好好欣赏，不用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我从混沌中抓住了一丝关键，少时接受过美术的熏陶，向来以光明磊落的态度对待人体，此刻我竟不知道我是出于对艺术的崇敬，还是因为我本身就对……

有人在我面前晃了晃手，家帆的声音传来，“你脸怎么这么红？太纯情了吧！”

视线一聚焦，江爵也在，我瞬间感觉有冷汗顺着后背流下。

“你别逗他。”说完，掰过我的肩膀换了个朝向 ，我只能机械地跟他走。

身后的家帆口气懒洋洋的，“知道啦。”

其实之后的作品我都没心思看，心里被困惑填满了。

如果我对异性的身体不感兴趣，也不意味着同性的身体吸引我啊。初中买的磁带里有张偶像的著名半/裸海报，肌肉分明，我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酷帅，没有任何奇怪的想法。我现在回想起那张海报，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那种桀骜不驯的气质，肉体本身没有任何魔力。

回家后我在电脑上搜索那张图片，看了很久，想法不变。

·

明明才立夏，气温已经迫不及待地升上去了，空气湿度大，混着不知名植物的香气，将那种难耐放大了几分。

室内凉爽一些，两边门对开着，有通风就不会太沉闷。连写两张卷子，拉伸的时候听到骨头的喀拉声，反而做得更有劲了。

走廊里有熟悉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江爵出现在门口，“家帆和元隽要去游泳？你想去吗？”

游泳？我感觉没有那么热哎，而且还有题没写完，我刚想拒绝，一看到他的眼睛思绪就游弋到别处去了，说出口的话变成“好啊”。

“那三点出发。”

我想确认一件事情。

原以为会去游泳馆或者健身房，汽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我们直接上了二十三楼。出了电梯，九曲十八弯，最里面有个小型室内游泳池，有棱有角，一看就是休闲度假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