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一夜未眠,穆宁脑海里反复闪现一些与季风有关的凌乱碎片,这些碎片绷成了一根弦,紧紧地牵扯着他的神经。
他手边堆积了很多烟蒂,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厚重的、挥散不去的烟草味道,穆宁的下巴上冒起短短的青胡茬,眼球里尽是骇人的红血丝。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闹钟提示音,上面备注着——季小风今天最后一门考试啦!
是季风拿着他的手机输入的日程提醒。季风自己是从来不定闹钟的,他嫌吵得慌。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昨夜风刮得大,小区里的刚栽种的几株幼树不幸夭折,残枝铺陈在地面上,正在被保洁员一点点清扫干净,用不了多了,这里又会重新恢复如初。
手机上仍然没有季风的半点消息,穆宁去浴室抹了把脸,重复拨打那个一直没有人接听的电话。
直到听筒里提示对方已关机时,他才放弃了这个根本无意义的举措。
老鬼那边也没有丝毫进展,穆宁决定先去季风的学校一趟。
上次穆宁的车也是停在同样的位置,可是这次已经没有了他要等的人。穆宁刚下车,就遇到了带着外卖走回去的南嘉,他们有过几次一面之缘,但唯有这次互相打了招呼。
是南嘉先看见他的,那辆车实在太显眼,停在树荫下,霸道的占据着人的视线。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季风的室友,南嘉。”
从昨天下午接到季风的电话开始,他就一直纳闷——电话里季风说他家里有事,要申请缓考,让他帮忙递交一下申请表格。
具体是什么事情他没有说,南嘉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只是听他声音失魂落魄,南嘉答应帮他递交表格以后,季风就挂了电话。
“你是来帮季风收拾东西的吗?”南嘉问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季风说他喜欢的人,比自己略高些,寸头,看着英俊,但带着一股无端的煞气,南嘉问他:“季风回家了吗?”
穆宁站在车门前,上身的衣服有皱痕,眉间也有不易察觉的疲惫。
南嘉打量着他,说:“季风说家里有点事情,要申请缓考。”他以为穆宁是来帮季风收拾东西的,准备领他上楼:“很急吗?季风的书都还在寝室,没来得及拿。我带你上去拿吧。”
“他和你说要回家了吗?”
穆宁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深思,还以为两人闹了矛盾。他之前虽然和穆宁没有正面打过招呼,但远远看过他几次,穆宁这人的气场是内敛的,哪怕他本人非常具有侵略性,但他仍然能够控制好,甚至是收放自如,使他周围的人不必感到不适——尤其是季风,南嘉能看出来他对季风是纵容的、特别的,他们之间有种旁人都穿插不进的紧密感。
而穆宁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眼里满是红血丝,身上的衣服也有皱痕,胡茬未剃,看上去像熬了一个通宵。
“你们吵架了?”南嘉只能这么猜测道。
穆宁沉着脸,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南嘉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从小家教良好,问出这么唐突的话来实在不应该,但事关季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多讲一点,“季风....他.....”
见穆宁抬眼看过来,南嘉结巴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他很喜欢你,你、你不要欺负他。”
说出口来,南嘉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也不觉得穆宁的眼神迫人了。
穆宁罕见的愣了一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有些不确定地问:“季风告诉你的?”
......完蛋,看他这反应,季风那小子根本就还没有表白!南嘉深觉自己帮了倒忙,支支吾吾不愿意多说,他分明是觉得季风已经‘得手’了才这么问的,南嘉有些烦躁,穆宁又问了他一遍,他拧着眉后退了一步:“你要上去帮他拿东西吗?”
穆宁摇头,现在紧要的是找到季风在哪里,他同南嘉道了谢,拜托他帮季风好好处理考试的事情,并且很诚恳地表示日后有机会再请他吃饭。南嘉心里堵着一口气,他看着穆宁开门上车,头脑一热就冲上去按住了穆宁正在往上摇的车窗:“季风很好,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要——”
“我喜欢他。”穆宁侧过脸,他的神色里是某种冷静和疯狂杂糅在一起的复杂:“我知道他很好,我一直知道。”
南嘉狠狠怔了怔,松开扒在车窗上的手。
车行一路向东,再有四十多公里就是机场了。这期间穆宁先是嘱咐了老鬼继续帮他盯着各大小车站,特别是那种不要身份证也可以载人的黑车,然后又让守在台球室的黄毛帮他置办一些东西,最好体面一点,黄毛问他是不是要去拜访什么人,穆宁没说。
他订了最近的一班机票,现在从C市飞回去——他要去见季风的父母。
落地的时候,正直中午,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穆宁只吃了一小半蛋糕,现在胃里有点烧灼的痛感,但尚且可以忍受。他快步走出机场,在F门看见穿着沙滩裤大拖鞋的黄毛,他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生怕穆宁看不见他:“老大!老大!”
“东西呢?”穆宁扫了一眼他空荡荡的身后。
“嗨,我给你借了一辆车,放后备厢里呢。”黄毛丝毫没有发现他的神色有异,唠叨着说:“买了不少,光是酒就花了小四千呢。你这架势是要去干嘛啊?见丈母娘?”
“买了些什么?”穆宁打断他,跟着他走到停车场。
黄毛掰着手指头数:“你说要体面嘛......买了两瓶53度的飞天茅台、两条黄鹤楼1916、保健品还有茶叶。”
“差不多了。”穆宁点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握拳垂了一下他的肩膀:“钱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