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夜空中的黑暗仿佛看不见一点亮光，赫斯曼知道这是错觉，那些闪耀的恒星依然布满天际，就像是千百万年前一样没有变化。---无云的春季夜空，这场景一定璀璨而壮阔。然而灯火通明的城市遮蔽了天幕上盈盈烛火般的光亮。况且，他突然走到黑暗的夜空下的时候，本以习惯灯光的眼睛开始力不从心的分辨不出这千百万亿年的永恒。
他想着，不知道自己在这久远的历史长河中算是什么？是一颗不自量力挡着水流的石子？还是盲目追寻生命目标的洄游鲑鱼？
天空中传来活塞发动机尖锐轰鸣的声音，他知道这是法国空军乱扔炸弹后逃逸的快速轰炸机，它们离地是如此的近，带来的声波震得威廉街73号的玻璃窗‘嗡嗡’作响。
赫斯曼马上想到了在高空巡逻的LE-107，这种完全是北美P-51D野马翻版一样的东西每一次出现都能刺痛他的神经。记得第一次见到蕾娜.艾利逊是在1920年的里加，那个时候工业促进委员会已经安顿好了福克飞机制造厂和巴伐利亚机械制造厂，至于LEW（蕾娜艾利逊机械制造厂），他从没有在任何熟知的历史中听到过这种说法，自然也没有在他费心尽力设定的计划表中写上这样的一串字眼。
在托姆别阿宫的酒会上，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能做什么？想要做什么？很难想象在这二十年中她是如何搅动这个世界的，细细想来就像是他自己一样。想到她出乎想象的美貌，以及到目前为止仍旧不能对她熄灭倾慕之心的那群人，他自嘲的笑笑，难道自己不是其中一个？不过他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克洛伊，但就是现在回想起来，赫斯曼依然能够肯定，对于这种不切实际它也只能是一种幻想，无论怎样都是一种不可能的选择。不管在何种情况下面对蕾娜·艾利逊，无法言语的恐慌和不安自那第一次见面后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赫斯曼觉得自己与蕾娜.艾利逊都有同样无法对人说出口的秘密。
怀着这样一种警惕的心理，赫斯曼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免与她进行接触，但是命运依然将他们交织在一起，无论他做什么，蕾娜的影子都如影随形。她甚至与希特勒更亲近，让赫斯曼的后背不禁产生战栗，他已经改变的历史进程会不会被她从偏差上拉回来，原先那个崩溃的千年帝国是否会向他不敢想象的方向飞奔下去？而自己所作的这一切是否依旧会要回到原点？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上帝派了另外一个人来纠正自己？
哦老天哪！
托姆别阿宫美轮美奂的场景，那简直虚幻的不像真实，蕾娜的一身白色立领小坎肩礼服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那酒会并不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而更像是在一百年后的世界。
就在这个1940年4月10日的夜，几乎忙碌了24小时也没合过眼的赫斯曼缓过神，从屋外走进室内。天空中的噪音越去越远，也不知道这架笨蛋轰炸机逃去了何处。及膝马靴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看看站在地图桌旁一圈带着金色肩章的军官，他们炯炯有神的盯着赫斯曼，就好像他真能给他们带来必胜的信心一般。赫斯曼强压下内心的恐慌和不安，绷紧的面孔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他刚安慰完了忧心忡忡外加在罗马尼亚受了一肚子气的希特勒，现在开始准备给哈尔德大将打气。
“时间绝对不是问题，”赫斯曼接着刚刚被法国轰炸机打断的话题，挥动的拳头坚定的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个给别人洗脑的骗子，“现在不是1914年了，战争的模式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决定战争胜负的最关键因素不是大炮和步兵的数量，而是飞机！现在我们有4600架现代化的飞机可以用，而法国和英国经过这几个月的消耗只剩不到1300架比较现代化的飞机。这是压倒性的优势，将能确保战场对我方单向透明，还能用空袭迟滞敌人的军事调动……所以即便‘挥镰行动’的计划中存在什么漏洞，也不会有任何问题。”长久以来军人风格养成的习惯让他挺直腰背，剪裁得体的军服更带着凛凛威风，一群将军们死死盯着他的面孔，赫斯曼元帅的话就是这么让人坚信不疑！
他举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苦苦的咖啡，看着面前仍然一脸愁容的第二军需总监哈尔德大将，“弗兰兹，还有不到三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挥镰行动’了。”
哈尔德大将叹了一口气，对曼施坦因的计划仍旧担忧，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已经很难说服赫斯曼按照一个谨慎的方案来实施。“好吧，既然说到飞机，我这里有一份文件要给你看！”
“什么文件，是具体的行动方案吗？”赫斯曼元帅疑惑的接过来，心里矛盾的盯着封面上的绝密字眼，以为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或是哪个脑残参谋整出来的特别军事行动。
然而打开封面，里面首先露出来的居然是一张照片，上面影印着漂亮的面孔，几乎仍和二十年前的容貌一样。
“蕾娜？”他诧异的问，随手翻动下面的资料。
“她又去前线了，带着原来的二十架LE-107，分成4队各去了一个战斗机联队，这是当地的联队长向我汇报的。”哈尔德看了一眼旁边的凯瑟林空军大将，见他也点了点头，就知道有人也向他汇报过，哈尔德心里总算有了点底气向赫斯曼说她的坏话。“艾利逊小姐本人带着四架去了林堡机场。”
“见鬼！就没人能管管她吗？！”刚想到这个女人，她就开始惹出些祸事，这是军队，她一个平民竟然如入无人之地。
哈尔德和凯瑟林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想到，这是你的朋友，也是总理兼领袖阿道夫·希特勒的朋友，还说不准是什么达官显贵的朋友，哪个闲的去管？她这么无所顾忌，难道还不是你们给纵容的？
“算了！”赫斯曼只是一下的功夫就想明白了，目前的德国没人敢得罪她，而她的未卜先知也和自己一样让旁观者畏惧，既然她这样想见识阿登森林和敦刻尔克，那就随她去吧！
埃贝尔·克德洛尔紧盯着天空中出现的四个黑点，当它们从低空的云朵中飞出来的时候，他才发觉周围回荡的怪异且尖锐的声音是它们发出来的。这四个黑点越来越大，噪音也越来越强，像他一样从房子里跑出来的人渐渐聚成一团，惊疑不定的看着空中。
有人慌忙的在找自己的飞行装具。这里离前线很近，北方不远处的战斗才刚刚停息了不到24小时。机场周围源源不断的经过奔驰、欧宝和大众的深灰色卡车，有时候还能见到三号坦克和大队的步兵。
没有人清楚飞来的到底是什么，反正这怪异的发动机声肯定不是BF-109。这个装了DB601A发动机的东西飞起来都是‘吱吱啦啦’的喘气声音。而现在天空中传来的却是高频率的呼啸，更像是‘轰轰’的雷声。
埃贝尔看到守卫机场的20mm Flak 38旁站着大队部的人，而且炮口也没有指向飞机飞来的方向。他放下了一些担心，至少不是法国佬跑来报仇。至于比利时人，他们的飞机早就被打光了。
四个黑点变得更清晰了一些，让人可以辨认出是四架造型怪异的飞机。www.biqugexx.net第一架因为离得机场最近，因此勉强能够分辨出偏灰的天蓝色机身，像极了英国人在大西洋上巡逻的海军飞机。这个家伙和BF-109大不一样，少了些方正的直线条，机头尖锐而光滑，机身平直，要不是有个非常大的滑油散热器，埃贝尔完全可以认为是英国人的喷火过来找茬了。
第一架飞机在50米高度通场，拉高，向东偏转，紧接着剩下的三架也渐次顺着水泥跑道飞过，同样向右转。
这四架飞机都是同一型号，德国空军在役战斗机设计中少有这样粗壮且重心偏后的形式，金属下单翼显得很厚重，可以看得出里面居然一边塞了两门20mm机炮——这东西可比BF-109E系列强大多了，尾梁平直，红色的垂尾上绘着黑色的万字符号。
“自己人。”不少飞行员吐出一口郁结的晦气，“不知道什么家伙搞出来的奇怪型号，不过看着似乎火力强大，就是不知道飞起来比BF-109如何？”
涂着田野灰涂装的VW82桶车‘嘎吱’一声在埃贝尔旁边停下，少校大队长巴泽尔·穆勒从车上跳下来，他后面还跟着一辆欧宝三吨卡车，后车板上站着一群污迹斑斑的地勤。
又一辆桶车停了过来，大队叫得上名字的军官几乎全都跑到这里来。有个人举着望远镜踩在后车厢发动机盖上，望着南方大声地说着，“转回来了！我看到起落架放下来了！”
埃贝尔顺着那个军官的方向看向跑道南边的方向，就见一架飞机已经放下起落架准备降落。
圆滚滚的机身以五度的仰角快速地下落，他听到旁边有人说，“会不会降落速度太快了？”
的确，按照埃贝尔平时的飞行要求，这速度可以确定超过进场空速了。
嘈杂的人声开始沸腾，他看到军官们的表情也一下子凝重起来，踩着桶车后厢的布鲁诺更是像虾米一样弓起了身子。
“太快了！”有人恶狠狠地说着。
飞机在跑道上重重落下，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一股青烟从机身下腾起，立刻便被翼下气流吹散。发动机带着‘嗞嗞’尖啸的声音，就像是马达在高速空转时的声音一样，飞机飞快地掠过站在跑道旁的这一群人，箭一般的向前疾冲。不过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飞机还是正常的停在了跑道里。
“去个人把飞机推到草地上去！”巴泽尔大声地冲着地勤喊着，“清除杂物，让后续飞机降落！”
有了第一架的示范，第二架飞机也开始执行进近程序。看热闹的人在后续的降落中就没有了先前那么惊心动魄的担心。一架一架的飞机挨个降落下来，统统右转，在跑道东侧整齐地排列成一条线。
欧宝卡车越过跑道，直接开到第一架飞机的旁边，大队长和其他的军官也一窝蜂的往那边赶。剩下在跑道边站着的飞行员也簇拥着围了上去。
“这是什么飞机？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有人羡慕的说着。
埃贝尔和其他人一起小跑着围到飞机旁，这架飞机的座舱也大不相同，就像是一个圆泡泡一样光滑，除了前档边缘竖直的框架，几乎就是一个鼓起的肥皂泡，和BF-109F（这不是真的F系列设定）的座舱很相似，与他的E系列平板窗户样的座舱盖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这个新型座舱盖的后三分之二部分完全是半个拉长的水滴形，埃贝尔看到隔断后的座舱盖往上跳了一下，然后就向后滑开，里面穿着卡其色K So/34飞行服的驾驶员双手扶着边框站了起来。
“欢迎来到林堡，蕾娜小姐。”巴泽尔热情的说，伸出手搀扶飞行员迈出机舱。
哦，这就是蕾娜小姐！
埃贝尔兴奋地看着那个飞行员站在机翼的翼根处，她的氧气面罩垂在飞行帽的一侧，明亮的蓝色眼睛左顾右盼，对周围的人好奇的打量。
巴泽尔的个子有一米八，站在他旁边的蕾娜并没有显出比他矮多少，看上去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姑娘。
关于蕾娜的传说有很多，至少从BF-109开始，各种各样的说辞就充斥在飞行员中间。至于谣言中风头最盛的梅塞施密特博士称她为‘金发魔鬼’一说，没有一个飞行员不好奇。
看到她把飞行帽摘下来，露出一头浓密的金色短发，底下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欢迎你，蕾娜小姐！”亲热的招呼声此起彼伏。
大队的军官们在维修平台下自动排成两行，资历稍浅的军士根本跨不过外围的那一条军衔线。巴泽尔站在自己的部下面前向蕾娜一一介绍他的下属。
“这是布鲁诺，”他指着一个有着黑色头发的年轻人说道：“他打下来两架法国人的布雷盖，是个非常棒的小伙子！”
“非常荣幸见到您，蕾娜小姐。”歪带着军帽的布鲁诺非常的帅气，有一张意大利式的玩世不恭的漂亮脸蛋，一对褐色的眼睛猛地向她放电，随意地把右手放在耳边敬着军礼。
“怎么样？大鲇鱼好不好对付？”他听见蕾娜小姐的声音温柔而清脆，脸上没有丝毫矫揉做作的表情，睁大的眼睛带着一丝天真的样子，就好像遇见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她轻轻握着布鲁诺的手，身体倾向他问着。布鲁诺简直得意极了，就像是小孩子拿到了最棒的玩具。
“不要和它绕圈子，俯冲下来，打了就走。”布鲁诺笑嘻嘻的说道。
“有没有碰上喷火？有机会我一定要碰碰喷火。”蕾娜兴致勃勃的问着。
“不好打了，英国佬都跑回海峡那边去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早晚还会遇上的。”她似乎对此很有信心，所以虽然并不是很兴奋，但是蕾娜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遗憾的样子。
“这仗还有的打呢，没准还能碰见，不过英国佬一般不和我们接触，除非他们要掩护军舰。”巴泽尔在一边解释着。
他继续向蕾娜介绍其他人。
“这是鲍尔。”
鲍尔是个严谨的德国青年，不像布鲁诺那样显得跳脱，他一板一眼的向前躬身，‘啪’地磕后脚跟敬了个军礼。
“他打下来一架法国侦察机，是我的中队长。”大队长接着解释道。
整个52昼间战斗机联队第一大队在闪电战期间只有这三个战果。
“第一大队有多少飞机？”蕾娜礼貌的和鲍尔寒暄一下，接着问巴泽尔。
“我们有44架飞机，全都是BF-109E。”因为在前期的战斗中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果，他目前的战斗欲望很强。“可以飞的有38架，我们可以组成BF-109六个四机编队。”
“这里有斯图卡吗？”巴泽尔带着蕾娜去他的座车，沿途她一边笑着向旁边跃跃欲试的飞行员们打招呼，一边问巴泽尔，最后在一片恭维声中坐进桶车。
“这里有KG162的第二大队，大队长施克莱尔就在队部等您。”
“我的维修大队会在下午赶到，两架LE-402运输机，还有剩下的4架LE-107。我和哈曼施坦因元帅说过了，林堡机场可以让我使用，除了第52联队和第26联队还有那个162轰炸机联队，其他的部队就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