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这个星期六的下午，是一个少有的晴天，冷空气把天空的积云吹散，碧蓝的天空让暖洋洋的阳光毫无遮挡的洒下来，透过窗口方正的玻璃，金色的光芒在室内画出一条笔直的分界线。---
坐在吧台高凳上的陈仲彦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字，眼睛随着快速增长的字符来回移动。徐依萌趴在旁边，就着LED台灯散发出来的光线认认真真的写着习题。
他们两个似乎已经把岳麓当作了据点，原本徐依萌周六的下午才来，上午会把所有的作业和习题做完。而现在，上午就带着书本过来了，她旁边的陈仲彦也凭着什么根本站不住脚的借口跑过来，于是早上开门的工作自然地交给了他们。这两个家伙收拾好桌椅，打开店窗，就趴在吧台学习，陈仲彦一边忙着自己的事，一边给她解答问题，甚至还不停的在那个B5本本上添加着内容，活页本眼看着就变得越来越厚重。
“又做错了……”旁边的徐依萌发出一声灰心丧气的声音，陈仲彦流畅的敲下终止符，顺手拿过她的习题册来看。在学校都从没见过他做习题册，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刻苦学习，徐依萌强忍心里的嫉妒看着这个家伙，现在她根本就不打算跟这个人竞争了，对于她来说，眼前的这个‘人形计算机’应该属于那种数据采集中的偏差值，而且还是偏差的非常大的那种。
看着她的习题，陈仲彦猛地有些愣神，似乎思索了一下才开始下一步的动作，他拽过一张纸，拿起笔画图，“这不是第一次出错了吧？”他细声细气的说着，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徐依萌总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他究竟怕些什么。
“嗯……”徐依萌往他那里凑了凑，看着他画着漂亮的分解力图。
“你的问题在这里……”他特地用粗粗的线条标明了她惯性思维中的错误，一条平行于摩擦面的斜向下的力。
“这个力是不存在的，你每次都围绕着这个力来解算，当然是不对的。”他抬头看了看徐依萌，黑色的闪亮的眼睛让女生心里一阵乱跳。“只有重力作用在这个物体上，斜向上和斜向下的力都是重力施加的结果，并没有一个拽着物体往斜坡下走的力，这个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只是重力的一个分解。”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笑意在嘴角泛起，“重力拉扯着物体字斜面而下，只有摩擦力产生，因为我们定义它是匀速运动，那么鉴于受力平衡，摩擦力等同于重力的分解，只要你记住没有什么力去拽着物体往下跑……”他停了停，感觉徐依萌的眼睛里全是迷惑和不解，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听明白。
“好吧！”他强忍下心底里几乎脱口而出的不耐烦，“我们做个实验！”
徐依萌眼睛一亮，“好啊！我喜欢实践！”
陈仲彦看看周围，拽过来一把椅子，“你站到上面去！”他说。
徐依萌不是很明白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的脱掉鞋站在椅子上。
“跳下来！”他接着说，冷不防被徐依萌敲了一下头。
看着女生捂着裙摆，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嗯，我没那个意思啊！”
徐依萌摆出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从椅子上片腿下来，“你上去给我演示！”
轮到陈仲彦听话的脱鞋踩上了椅子，“你看我，我跳起来了……”他往前一跃，从椅子上直挺挺的跳下来。“你应该明白这是重力的作用吧？要不然我就得飘着了！”
“当然！”徐依萌感觉这家伙把自己当傻子了，语言里很不痛快的回应。
“那么，你不能飘起来就是因为竖直向地心的重力对吧？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力作用与你吗？没有！”他又看了看周围，感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用，就把长背椅子拿来反着放在地上，指着倾斜着搭在地上的椅背对她说，“你能踩着这个斜面上去吗？”
“能！”徐依萌斩钉截铁的说道：“但是我现在走不上去，因为我穿着裙子呢！”
陈仲彦翻了翻白眼，为她小心眼而气闷，“当然我也走不上去，不是没力气而是这东西禁不住我的重量，钟老大会生气我弄断他的椅子。”
徐依萌在一边‘咯咯’的笑着。
“可是为什么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想能不能走上去呢？是不是因为我们这样做是有困难的？那么这个困难是什么？是有个沿斜面的力拉扯我们不让我们走吗？还是我每一步都在抵抗重力？”
看到徐依萌终于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心里觉得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都会想不到呢？
翻开B5资料本，徐依萌郑重地在上面写着。
“重力是最主要的施与力，其次是摩擦力！没有你想当然的那个力！”
陈仲彦看的啼笑皆非，但只要她自己能明白就好。
“你的习题册是什么时候写的？”她问。
陈仲彦一边继续敲程序，一边习惯性茫茫然的回答：“抽空的时候……能多写就多写一些……反正容易的很……”
徐依萌对他的行为很是气结，这些学习对他来说就这么的轻松？甚至比不过他编程的工作量？
“你在编些什么？”她干脆也不继续学了，把本子合上，问陈仲彦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这个程序？”陈仲彦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满脸‘跟你说了也不懂’的样子。
看着徐依萌的眉毛就要竖起来，陈仲彦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这个啊……”他努力盘算用什么样的语言可以让她明白。“类似于这样一个问题。”他用手比划着。
“在这个平面上中心有一个点，围绕着这个中心在边界上还有四个点，分别处于不同的象限。”他看着徐依萌能够听懂这个说法，就继续解释着，“当这四个点中的两个沿中心的对称轴做相对运动时，不动的两个点对于中心是没有位移的，只有运动的两个点有空间位移。----更新快，无防盗上----*--这种运动因为相对物体——也就是那个中心点的位置是固定的，那么就很好计算运动的两个点。在这个基础上再让另两个点沿同一个平面运动，也由于中心点的固定而有简单的计算方程来解出相对位移。”他看到徐依萌听到后面四个点一起运动的时候就有点发懵，还自己用手摆弄了示范了一下，不过看她迷茫的样子，应该要彻底慌乱了。于是他心里很是坏坏的想着，继续说道：“那么！困难的部分来了，当中心点也开始有运动轨迹后，那么除了中心到边界四个点的距离可以确定，如何将五个点在空间上的相对运动解析出来呢？”这致命的一击完全让徐依萌掉进了一团乱麻之中。他甚至能够看见无数疑惑、未知、以及似是而非的想法把她紧紧包裹在一起，看她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这个问题我已经解决了，那么现在又将这个问题再复杂化，五个点以固定的面积投射出的一个平面，如何在点的运动中保持一致，如何让每一个平面的边界与另一个平面的边界完全吻合？”
他坏坏的笑着，看到她真的喘不过气来。
“你这个讨厌的家伙！”徐依萌咬牙切齿的说道，暗自发誓以后要是多嘴再问一次他就干脆一头撞死这个家伙算了。
陈仲彦可不想放弃这样得意的机会，他嘴角几乎要裂到后脑勺，“这个算法值两千万，是EODAS的运行基础。”
徐依萌打断他的得意，根本不去纠结她听不懂的名词，“我不想听你这样炫耀，到中午了，我要点餐，我要吃意面，番茄酱要甜的，不要酸的，牛肉馅要多多的，面条不准有夹心，你不准只煮七分半！”
钟岳最近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醒来，顾不上洗脸刷牙，他蓬头陋面的在木制餐桌前坐好，长长的、毛糙糙的头发用一根发带胡乱系在脑后。
一盘红艳艳的番茄酱意面放在他的面前，黄橙橙的面条喷薄着白色的蒸汽。
他的那份要比所有人都多，一大团胡乱的堆在白色的磁盘上，几乎要掉出边缘。徐依萌的分量只有一块团成精致圆形的块块，刚好能放进一只瓷碗的大小，洒在边上的酱汁反而比面条都多。在午后慵懒烂漫的阳光照射下，三个人聚在外面的橡木餐桌旁，其中两个人兴致盎然的享用着‘不劳而获’的劳动成果。
路边有人走进来，陈仲彦满脸歉意的告诉他们还未到营业时间，而真正的店长呼哧呼哧的没涵养的用叉子吃着面条，然后用大口大口的可乐把东西冲下去。
“真是……”陈仲彦还是知道自己有时候的想法会造成普遍性的敌对，于是他很及时的把‘喂猪一样’的后半段吞下。钟岳抬眼看了他一下，让他尴尬的感觉似乎被别人看透了心中的想法。
徐依萌挑起一根涂满酱汁的面条不动声色的享用着味觉上的满足感，根本不去管眼前两个人的状况。
“这是给你们的。”钟岳从不知道那个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徐依萌的面前。
陈仲彦冷眼看着他把像是做饭的酬劳给了旁边的女生，却又不敢发出牢骚。
徐依萌带着好奇把它打开，发现是两张演唱会的门票。
“下个礼拜六晚上有个演唱会，我们不营业，因为大部分人会到演唱会上工作，这两张票给你们，到时候一起去看吧。”钟岳闷头吃着，咀嚼的间歇里方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演唱会？”徐依萌带着兴奋拿起来，两张红色的票证印刷的非常精美。
“一定要一开场就在，不要迟到啊，最精彩的在最开始。”钟岳神神秘秘的嘱咐着。
“有什么秘密？”徐依萌更兴奋了。
“不告诉你，自己去看。”钟岳死活不开口。
“小气！”徐依萌撇撇嘴把票放到一边，又挑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然后才不经意的问陈仲彦。
“你去吗？”
“好啊！”这个家伙喜形于色的说着。
十二月的夜晚已经很凉了，即便是长江以南，即便是这个时期的历史气温从未降到冰点之下。早有先见之明的陈仲彦按照北方的经验穿了一件姜黄色的羊呢大衣，长长的灰色纯棉围巾把他的脖子包裹的紧紧实实，好在他个子不矮，要不然就看着像是爆米花桶了。
不过看到眼前的徐依萌，他觉得不知道是哪个人错了——徐依萌穿了一件一阵风就能吹透的黑色套头毛衣，下身穿了条蓝色牛仔裤和露出脚踝的小皮靴，迎风站在车站边缘，正在翘首以望。看到陈仲彦从出租车里下来，她微笑着挥了挥手。
今天的徐依萌和在酒吧的穿着又不相同，陈仲彦很是庆幸能够不断的看到不一样的她。通常在岳麓酒吧，她是一件深色的连衣裙，或长或短，和此时的她相比，这种休闲的衣着打扮更像是邻家活泼可爱的女孩。也许是因为放松，也许是没有了校规管束，徐依萌开心地披散下头发，微卷蓬松的发丝一直垂到她的肩膀，阴影将她有些丰满的脸颊变得更加纤瘦，显得整个人飘逸又洒脱。
陈仲彦开心地走上前去，他脸上的欣赏和笑意让徐依萌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他看到了女孩眼里闪烁的羞涩。
“你等多久了？”他没有营养的问着。
“也没有多久……”徐依萌缩了缩肩头，拘谨地回避了他的眼光。
好吧，这话言不由衷，不过此时也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机。
空气中的寒意渐渐变得明显，天空中深蓝色的边际越来越暗，原本体感上并不明显的晚风开始变得有些寒冷，尤其是空旷的场地上，这一阵阵没有被阻碍的风吹过来，直接撞在女孩的正面，此时她才意识到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不足以抵挡这片冰冷的。
他们往体育馆里面走去，徐依萌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畏缩的左顾右盼。她觉得有些冷，尤其是毛衣的孔隙根本无法阻挡冷冽的气流。她里面单薄的T恤存留不住体温，一阵阵的酥麻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咖啡？”陈仲彦指指通道边上的商铺，热乎乎的饮料很是吸引冰冷受冻的徐依萌，女孩强打笑容点了点头，看的陈仲彦一直绷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