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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淡淡开口。这话,似是从静谧的林子里轻飘飘地荡了过来,却在车夫耳边炸起千雷。
他欲哭无泪,身子抖地跟糠筛似的。来之前,刺史府上的人警告他,说这是府上的贵客,若是有出了差池,不仅他的小命不保,甚至连刺史府也得跟着遭殃;可面前这位爷,怎么看都不似是寻常人的样子,只怕他一句话,自己这脑袋也得搬家。他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碰上这档子事。
“滚。”
一声喝令,竟是双腿率先反应过来,逃生本能让车夫毫不犹豫拔腿便往反方向跑。
这位夫人,您还是自个儿自求多福吧。
“你发什么疯?”傅箐几乎是用嘶吼的。
裴桓不理会她,面上还带着那股子深沉笑意。他没有朝马车走去,反而从另一方向的隐秘处,牵出了一匹马。
微微一使力,傅箐便被仰面抛上了马。
她被晃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纠着缰绳坐将起来,裴桓却已翻身上马。他欺身上前,用自己宽厚的胸膛将傅箐整个人堵在身前,右手狠狠一挥鞭,马儿吃痛,像是失心疯般颠跑起来。
傅箐根本不及反应,因其是侧坐着,重心不稳,只在裴桓怀中前仰后翻地晃着。
马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直跑进林子中。细柳枝条在傅箐面上划过,又疼又麻。她向身旁望去,见裴桓的脸上也瞬间起了几条红痕。可他似乎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仰着头快意大笑。
整个一疯狗。
似是感受到了傅箐的目光,裴桓猛地低头,深深地望进了她的眼。
一个惊愕,一个畅意。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在深林中荡开。两人靠得太近,也不知是谁的心跳,随着马蹄声,如密密鼓点,一下一下有力搏动着。
裴桓好整以暇望着怀里之人,面上笑意渐深,陡然松了双臂力量。
如此一来,马每颠簸一步,傅箐便感觉身子似是随之又往下溜了一点。再这样下去,她只怕自己要坠下马来被后蹄乱步踏死。
她只得本能地伸出双臂,紧紧环住裴桓。
果不其然,裴桓的闷笑声从胸膛间震出:“大嫂这是作甚?你这样拥着本王,可别怪本王承受不起。”
“你要我死便直说!何必要这样来下贱我?”
“要你死?”裴桓喟叹一声,“我哪里会舍得让你死?”
傅箐愤愤地盯着他,在心里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言语问候他全家。
马还在疾疾奔着。马上二人,却无一人在意,这马儿究竟是要奔向何方。
裴桓的一双眼眸,出奇清亮,似是浸在水潭之中的黑曜石。傅箐从来就不期望自己能看懂他,可今日的裴桓,有着格外的意气,似是未曾设限。
她心中微动,缓缓松了环在裴桓脖颈处的双手。
一直以来,她都惜命得很。
可现下,她要赌上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