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原来是你（1 / 2）
“尔思，你怎么会在这儿？”
赵嘉树反应不是很快，孟尝给了霍十安一个眼神，两人竟是极有默契，一齐伸出右手将面前的人拽到身后，护了个严严实实。只不过，孟尝拽的是赵彧，霍十安拽的是赵嘉树罢了，除去拽的人不一样，两人的动作竟有种出奇的一致感。
杨尔思站起身来，又是一声轻笑，拂了袖子朝几人走来，盯着孟尝和霍十安愈发紧张的神色，笑道：“那么紧张作甚，我又不会武功。”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水滴落在棉花上，起先浮在表面，一点也渗不下去，但凡坠下去了，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尔思，你不是……”赵嘉树欲言又止，话锋急转，“算了，总之你没事就好。”
“他当然没事。”
孟尝冷冷地开口，赵彧立于他身后，神情也是很复杂。
“师父，怎么了？”
赵嘉树不明所以，听得孟尝继续道：“从你被流放青州我就该想明白的，呵，一直以来，竟是我小瞧你了。”
记得从前孟尝和赵彧还说，杨尔思的小把戏不堪一击，耍心机耍到他们跟前去了，如今这个说法，倒好像这一屋子的人，竟是从未看透杨尔思一般。
“什么流放青州，不过都是他的计划罢了，官家子弟，自是清楚流放去向的，就算不是青州，也会有人接应他，”孟尝似是不耐烦赵嘉树一直跟个小白兔一样说些个天真之辞，解释道，“我看杨府覆灭的事多半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该死。”
杨尔思又是微微一笑，吐出的言语却和他此刻的神情大相径庭，他稍稍偏过头，透过霍十安的身影看了看赵嘉树，又将目光落回到霍十安身上，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气息，半晌语气终于开始不善：“你是谁？”
霍十安没有回答他的话，也确实，没有回答的必要。
赵嘉树探出脑袋来，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很惧怕杨尔思，只觉得这人是和自己一起读了许多年书的朋友，将目光落在杨尔思身上，赵嘉树轻声问道：“尔思，我师父说的，可都是真的？”
杨尔思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对上赵嘉树的目光后，又变回了才刚柔和的样子：“是，杨赋该死，他始乱终弃，抛弃我娘也就算了，又偏偏要再来招惹她，遭了天谴生不出儿子来，才将我带回来做这便宜公子。这些年我经历了什么，他都知道，可全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呵，杨府的人一个也跑不了，都要死。”
想不到从前颐指气使的奉常大人，身上的差事叫最亲近的人动了手脚，竟是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里。
杨尔思看着赵嘉树哑口无言的模样，转身回了柜台里，丢出两串铜钥。
“青州城的客栈只有这儿还开着了，我是专程来等嘉树的，你们且安心在此歇息，明日上山去就是了。”
孟尝还有几分不放心，倒是赵彧，接过他手里的铜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尝，没事。”
“我又不会武功，”杨尔思的声音从柜台后悠悠传来，“你们四个人呢，怕我作甚？”
赵彧依旧没有失了礼数，镇静道：“所以说，这些年青雾门放在二子身边的眼线是你。”
杨尔思点头，事已至此，过多的遮掩也是无意义的。
“是。”
记得那一年，初见杨尔思，瘦小的身躯蜷缩在窗棂之下，几个公子哥将他围住，拳打脚踢，他咬着嘴唇，连一声闷哼也不曾发出，却让人疼到了心里，想要不顾一切去将他保护起来。
赵嘉树脑中闪过好多画面，最后定到了杨府抄家那天，杨尔思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和他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的样子。
依旧是赵彧和孟尝一间，霍十安和赵嘉树一间。赵彧的意思是，杨尔思若是想对他们如何不利，动手就是了，没必要特意候在这里的，所以，既来之，则安之。
房间里，霍十安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赵嘉树，走到他身侧环住了他，意在转移注意力和开解他，便用鼻尖轻轻蹭了蹭赵嘉树的耳朵，果然见他回过神来，面上泛出红晕。
“这个杨公子，就是你当日和我说的同窗？”
霍十安将另一只手也盘上了赵嘉树的腰，赵嘉树点点头，小声应着：“嗯，对的。”
还想说什么，房门突然被推开了，杨尔思手里托着一个果盘，一进来便将目光落在了霍十安的双手上。
霍十安很自然地把手垂下来，无视了杨尔思投过来的如利刃一般的眼神，对上赵嘉树的眼睛，杨尔思敛了杀意，柔声道：“嘉树，吃点东西吧。”
赵嘉树没有接，只是问了一句：“尔思，这些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
“是，也不是，”杨尔思将手中的果盘放到桌上，走到赵嘉树面前，伸出一只手抚上赵嘉树的侧脸，手指在他耳边微微抖动了几下，“我是真的，需要你的保护。”
赵嘉树稍稍偏头，躲过了他的手，退回到霍十安身边，觉得耳朵里有些痒，抬起手揉了揉。杨尔思自嘲般笑笑，将手收回，补充道：“有时候我真的怨，为何有青雾门这层关系横在中间，若非如此，我是不是也可以，有光明正大，立于你身侧的机会。可是，到底是青雾门在先，我与你在后，怨，也只能怨我自己不争气，动了不该动的感情，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说罢他带着几分怨恨，又瞥了霍十安一眼。
“倒是我强出头了，”赵嘉树没有接着他的话题，他知道，杨尔思再是手不能提，也绝对有自己的立世之道，从前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有的确实再没出现在学堂里过，赵嘉树以前没有在意，现在细细想来，那些人怕是早已轮回，“就算我不多事，你也可以保护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