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红泪痕（二）（1 / 2）

朱允炆同朱棣对望一眼，两人均是看出顾擎有所隐瞒。--**--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朱允炆存心试探他，便问道：“不知顾老板可听说过窦滔此人？”

“哦？”顾擎不动声色，“自然是认得的。窦翁同鄙人一样，是做窑厂生意的，曾对草民多有提携。可惜五年前，他失信于朝廷，被流放至西北边庭，充作军工了。不知殿下为何问起窦翁？”

朱允炆正想找个借口搪塞，朱棣忽道：“前几日从布政使大人那里听闻，窦翁病殁军中，窦家人祈求让他老人家落叶归根，葬于北平。大人做不了主，便请本王定夺。”

顾擎闻言大骇，“什么，窦翁去世了吗？！”

这份震惊大为出人意料。

顾朗慌乱道：“原来如此……原来是真的……”

“发生什么事了？”朱棣问道。

“其实……”顾朗见顾擎不再阻拦自己，道：“不瞒王爷和殿下说，最近府上……似乎……闹鬼……”

“欸？”朱允炆惊呼，“闹什么鬼？”

顾朗道：“这两日，窑厂中烧制出来的瓷器中，有几只底部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窦家窑的戳记。随后，又听下人说，半夜见着一个鬼影在花园游荡。这事令家中上下人心惶惶。今日我同爹爹来什刹海，也是为了暂时喘一口气。听王爷一说，莫非还真是窦翁的鬼魂回了北平？”

顾擎抱歉道：“唉，此等琐事，怕是入不得王爷的耳。”

“无妨。”朱棣忙拦下，道：“我府上有位僧人，法名道衍。顾老板若是不介意，我派他前去贵宅作法驱鬼如何？”

“道衍？可是庆寿寺的住持，道衍师傅？”

“正是此人。”

顾擎喜不自禁：“是了是了。鄙人每月有去庆寿寺上香听经的习惯。早有听闻道衍师傅的法名，不过始终不曾见到。没想到今日有幸，能请得道衍师傅来宅中，实在不知应当如何感谢王爷。”

朱棣朗笑道：“顾老板不必客气。若这能帮助你烧制出令圣上满意的寿礼来，也算是本便宜买卖。”

“是，鄙人必当不辱圣命。”

顾擎得知道衍和尚将至，登时精神一爽，同他们道别了，携着顾朗返回来时的画舫之中。--*--更新快，无防盗上----*---

夜风吹散酒意，令人觉出些微凉来。

朱棣正打算同朱允炆一起返回舱中，顾擎又亲自过来，递上一小壶酒，道：“王爷，这是鄙人珍藏多年的西域葡萄酒，若王爷不嫌弃，还请收下吧。”

朱棣谢过顾擎。此时，湖上的画舫减少，只余几粒灯火杳然，微风吹彻，波心微荡，朱棣便命南宫凌将画舫停靠岸边，差他带回卷宗，调派人手寻找窦滔和前任按察使。他则提着酒，与朱允炆到了岸边的一间酒楼中。

朱棣拉过朱允炆的上臂，令他看向自己，道：“允炆，今夜既然有酒，就陪四叔共饮一回如何？”

朱允炆闻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他们来到酒楼二楼上的一间客房，小二为他们将门推开。正对着他们有一轮明月，窗棂足有寻常的三倍那样宽敞，银瀑似的月光洒落下来，在铺了凉席的地板上洒下一方银白。小二点亮了仿汉制的一盏铜牛灯，又燃了苏合香，悄然告退。

屋中均是仿古装潢，没有桌椅，屋子正中是一张翘头云纹长几，长几一侧正对窗外，铺了两张玄色金线梅纹软垫。里间则有一盏红纱罩灯，一张铺了同样花色锦缎的高榻，一架巾架，一张梳妆桌而已。屋中全用黑檀木，因此月光显得格外明亮，而里外间用半透的红纱相隔，古意幽幽，又有旖旎风貌。是这一带，最有特色的酒家。

朱允炆端详四围，面上溢满惊喜之情。

朱棣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道：“如何，可还满意？”

朱允炆回转头来，喜道：“四叔,你早就安排好啦？”

朱棣拉了朱允炆坐在软垫上：“这里是北平的文人雅士时常集会之所，四叔料想你应该会喜欢。”

朱允炆着迷地望着窗外的月色，低吟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如此月光，竟像是从苏子瞻词境中化出来似的。”

朱棣淡笑不语，将手中的葡萄酒倒入两只小巧的漆杯中，将其中一只递给他，道：“对月当饮酒，来。”

朱允炆一口饮尽了，道：“果然是好酒，丝毫不输贡品。”

朱棣亦饮，道：“如此醇香，又不失清甜，唯有正宗的西域美酒才有如此风味。”

朱允炆忽道：“对了，四叔，你明明不知窦翁是死是活，方才为何要对顾擎说窦翁已死呢？若窦翁派人调查，岂不是露馅了吗？”

“你倒不用担心，即便他去调查了，又怎快的过王府的人马？这事啊……”朱棣顿了顿，道：“其实是庄姚拜托我，让我制造窦翁已死的假象。我原先不知他的目的，现在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