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岁暮（上）（1 / 2）

一粒一粒的雪子从阴沉的云幕间落下，雪势渐大。---

朱允炆抬头仰望，恰巧有一片雪花落入眼中，害得他“呀”地惊叫出声。

那雪却化了水，入了他的眼中。

“啊，讨厌！”他使劲揉着眼睛。

突然间，身体腾空而起，接着便被人抱坐入怀中。

“诶诶诶？”

朱允炆惊叫了几声，正想睁开眼，这时，从头顶上方袭来的黑暗将他完全笼罩。

原来是朱棣见雪落，便拿自己的大氅，将朱允炆整个儿包裹住了。

朱棣一手环过他的膝窝，另一手托起他的背，像抱着个大玩偶似的，将朱允炆抱在胸前。朱允炆已不像以前那么小只，所以这个动作对朱棣来说略为吃力了些。

朱允炆本能地揽住朱棣的脖颈，只觉周身一片温暖。

大氅为他划开了一片小小的黑暗的天地，他安然身处于这片天地的中心，听着外头雪打在衣衫上窸窸窣窣的碎响，还有比这更为强烈的，朱棣胸间的心跳。

他们离开了御花园，回到了来时的路口，走入屋檐下后，朱棣打算把朱允炆放下，便叫他道：“允炆，下来吧。”

朱允炆没有动弹。

“允炆？”

依旧没有回应。

“……小懒猪？”

……

朱棣恶寒，“……你不会是睡着了吧？”

“嗯……”大氅中传来朱允炆舒服的闷哼。

“起来，别装死。”

朱棣抬手，欲挠朱允炆。朱允炆虽然未动，但是朱棣察觉到，那搁在他肩膀的手突然握紧了些。

他若无其事抽回手，“算了，到头来还得送你回宫。”

说罢，他便转个了方向，欲朝东宫走去。

朱允炆突然动弹了一下。

“嗯，怎么了？”朱棣问了一句。

“……去四叔那儿。”轻到听不见的声音。

“你说什么？”

“允炆要去四叔那儿……”声音大了些。

朱棣听了，忍不住伸手，摸索上朱允炆的脸捏了捏，失笑道：“你这不是醒着吗，赶紧下来。”

然而之后，朱允炆便又装出一副死人样了。

算你有种！

朱棣认命，换了换手，转了个身，朝自己的宫中走去。

天色渐渐转暗，屋檐下串珠似的宫灯亮起了温暖的灯火，游廊的外侧，时而有苍白的碎雪飞舞，北风吹入一半便减了势头，剩下的风也随着朱棣的前行，没入覆盖他周身的漆黑大氅上。---

再绕过一段游廊，便有一对身着花袄，头戴珠花的掌灯宫女，擎着高杆，两两一对，将宫灯点亮了，又挂回屋檐下。

她们见了他，齐齐地福了身，“参见四皇子。”

“免礼。”朱棣穿过她们中间。

身后，突然响起了显然是由于捂嘴而导致的嗤笑声。

朱棣就这样怀着异样的心情，在沿途众人异样的目光之下，铁黑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中。刚至宫门外，却见到了打着伞的徐允恭。

徐允恭见了他，急忙上前，为他遮着雪，迎回宫内。

当然，他也看到了躲在他的大氅下，托于他手上的‘那玩意’。

不待他询问，朱棣急忙堵住他，道：“徐兄，你怎么来了？”

“哦，”徐允恭的目光还没离开他身前，“英妹差我来拿几本书回府，说是平日里无聊想看。”

朱棣点头道：“有劳徐兄了，还请徐兄帮我好好照顾她，有空我也会去将军府上的。”

徐允恭笑道：“无妨，看殿下方便即可。英妹现在在府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受宠得不得了，殿下完全不必担心她。”

“啊哈哈。”朱棣干笑一声，“徐兄，告辞了。”说罢，他欲早早走入屋内。

“殿下，”徐允恭突然叫住他，“允炆真是亲近你啊。”

朱棣回身，“唉，被你发现了。”

掂了掂怀里的家伙，“你允恭哥哥来了。”

没动静。

朱棣怒，“这家伙……蹬鼻子上脸了还。”

“啪”的一声，一把揭开大氅，豁然出现的，是朱允炆贴在朱棣胸前，安然入眠的侧脸。

一时间，朱棣和徐允恭双双怔住。

“哈哈。”徐允恭伸手，将朱允炆含在口中的一缕发丝拨开，声音同他手上的动作一般轻柔，“让他睡着吧，告辞了，殿下。”

“告辞。”

说罢，徐允恭擦过他，撑开伞，抓着手上的包裹，走入了漆黑的雪夜中。

朱棣只觉手上力气快要用尽了，快步走入屋内，将朱允炆放到床上。朱允炆顺着他的手臂下来，滚了两滚，蜷在床的里侧。

可怜朱棣帮他脱完鞋又脱衣服。

朱棣单膝跪于床上，躬着身子，好不容易鼓捣完了，正打算离开，朱允炆又毫无征兆地滚了两滚，滚了过来，要不是朱棣及时接住，他可就翻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