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阳（1 / 2）

出行之时不比宫中，吃的都是糕点干粮，夜里也只能睡在马车上。www.biqugexx.net

入夜之后，朱棣在车厢中休息。他有过舟车劳顿的经历，躺了一会儿就有了睡意。倒是朱允炆没受过奔波的苦，纵使身下铺了厚厚的毛毡羽垫，仍旧翻来覆去，一点不得安分。

朱棣被他吵得睡不着，一双手抄过去将他整个人牢牢压住了，这下他终于清静下来。

朱允炆露出一个脑袋，难耐道：“四叔……”

朱棣闷哼：“安安分分躺着，会睡着的，难受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朱允炆没了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棣正在将睡未睡的时候，下一刻，就要断了意识，又听到朱允炆软软糯糯的声音飘进耳际：“四叔……”

朱棣翻了个身，没理他。

那一声声四叔阴魂不散般传来。朱棣心里一火，干脆就伸手想把朱允炆整个儿给钳制住再捂上他的嘴巴。刚一碰到他，却感觉到了一阵战栗。

朱棣吓得坐了起来，急忙点亮了灯，查看朱允炆的状态。却见他整个人都在不住颤抖，面上身上不断淌下冷汗来，面色煞白，嘴唇被死死咬着，仿佛梦魇缠身一般。

朱棣脑子一热，一个跨步就打开了车门，朝黑夜中高声呼喊：“停车！停车！快叫御医来！允炆出事了！”

车行一阵哗然，上千号人顿时停在路中，一阵灯火通明。

随行的御医带着药箱蜂拥而入，朱标和朱元璋随后也进了车厢，见了朱允炆的样子，先是满脸惊愕，随后焦急地围了上来。

御医一通忙活，拿了个药瓶放在朱允炆的鼻端，先止了他的战栗，随后为他把脉，又扒开他的眼睛看瞳仁。

朱棣在一旁干着急，不断问道：“大人，允炆如何？”

御医捋了捋胡须，回答道：“皇长孙原先便带有风寒，今次出行又受了凉，再加上车行颠簸，饮食不当，当是恶化为痢疾了。”

朱标和朱棣异口同声道：“什么？！”

朱元璋站在一旁，一向稳重的脸上也难掩愁容。

御医又道：“照现在这样，皇长孙的病是好不了的。唯有停止奔波，找个地方安顿后，方能好生调养玉体。”

朱标问道：“现在在哪里了？”

御医回答：“启禀太子，再行几十里便是苏州境内。”

朱标望着朱元璋，犹豫道：“父皇……”

朱元璋立时回答：“停，怎么不停，允炆的身体必须养好了。---”

朱棣颤颤道：“都是我不好，今日允炆一直在看窗外，我见他那么开心，也就没有拦着他，是那个时候受凉的。后来我又没有及时发现他的异状，才拖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朱标忙扶起朱棣，一双手温暖而宽厚，神奇地平抚着朱棣的情绪：“四弟，不要自责，这事不怪你。要说起来，依着允炆的脾性，允许他前往中都的可是我，我也有错。”

朱棣听言一阵宽心。下一刻，他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跪在朱元璋面前，郑重其事地请求：“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准许，留在苏州照顾允炆，不再前往中都。”

朱元璋本就担心中都之行有所延误，见朱棣如此说，顺心地点了点头。

朱标也跟着请求留下，朱元璋却没有立刻回答他。毕竟这次讲武事关重大，太子的身份又极为特殊，实在不方便不出席。

这时候，车厢中又进来了一个人。

“太子若是为难，让微臣代替留下，照顾燕王与皇长孙可好？”

和煦如春风般的声音，朱棣抬头，果然是宋谨。

朱棣见太子一时没有回答，只是用着复杂的眼神瞧着宋谨，那眼里有感激、担忧和犹豫，又好像不只有这些。朱棣看不明白。

隔了好久，等到朱元璋都疑惑地问他如何之后，朱标才应承道：“宋谨是我的心腹，留他照顾允炆，我自然放心，讲武之行也不耽误，我自然乐意。”

朱元璋满意地点头，随后便出了车厢，指挥队伍加速前往苏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