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带着些微凉意的风儿穿过明亮的玻璃窗飘进整洁的办公大楼，虽是冰冷，可卫言却莫名感觉这阵风里有一种淡淡的清甜味道。

“春天要来了。”他喃喃地说，心里却没起多大波澜。

毕竟这种可以预见全部未来的人生，早已是让他对命运失掉了兴趣，甚至于过早地失去了对于生命的热情。

他松开手——屏幕刷新了，可慕方晴的回复并没有来。

于是，他禁不住开始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别傻了，卫言！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人家可是大明星，而你呢，你不过就只是一介布衣，还奢望着人家会从那高贵的神坛上屈下身子伸出手来给你回复吗？你算什么东西啊，这世上压根就不会有人把你给放在眼里的！”

想着想着，他竟又是出起了神，愈发觉得心里苦涩得紧，索性将自己深深埋进那繁忙到永远望不见尽头的工作里，好不再去想这些让他一心念便感觉无比丧气的念头。

*

算起来，这应该是没有休假的第35天了。

卫言瞪着那双满布着红血丝的眼睛，在办公室困顿的灯光下描画着新型冠状病毒的轮廓，勾完后便举起笔来对着那被他画得面目狰狞的病毒一阵猛戳，嘴里还不忘叨叨：“靠！都怪你！都怪你这该死的病毒，害老子在这鬼地方都特么加了快一个月的班了，简直都快忘了那有双休的小日子长啥样了！

“你咋还不死，还不死呢！你要是挂了，我就能安心回家睡觉，再趁着业余时间写写了——这小日子得有多美！

“可是因为你，这加班的日子连尽头都看不到，这生活的节奏乱得比煮烂的粥还糊，这全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就在他憋着一口气近乎要满脸通红的当口，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地响了，他只得怀着满心的疲惫接起电话：“喂？”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倒是活力满满，“您好！我想请问您还考研吗？我们这边的学习班已经开始报名了哦！”

卫言只觉心里一阵泛酸：“都上班了还哪有时间考研啊……”

“嗯？可是我们这边也是有很多学员边工作边考研的呀？”

卫言的心里一阵苦，连讲话的语气都跟着变得很不好听了：“反正我这岗位就是得天天加班，最近还连双休日都没了，根本就没时间再准备考研的事情了！”

“这样啊……”那头的人似是感觉挺意外的，“那您要是什么时候有空准备考研了，再打电话联系我们？我们这边的课程很快就要开始了。”

“嗯。”

卫言挂断了电话，却在心里恨恨地骂着：“没可能了！再特么没可能联系了！”

他瘫倒在椅子的靠背上，只觉很多片段像放电影似的掠过他的脑海，可是他却怎么也无法在其中嗅到回忆的味道，感觉到的不过只是梦想破灭的气息罢了。

看着笔记簿上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他只觉像是有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口，闷得他快要透不过气。

正郁闷着，他忽地又听见手机“叮咚”一响，估摸着或许又是哪个该死的中介亦或是培训班，他烦躁得简直懒得伸手去点开，可害怕错失重要信息的焦虑感到底还是战胜了因着不满而蔓生出来的倦怠感觉，而待卫言把屏幕划开，对准眼神看清随之展开的聊天框的时候，却差点儿没因着过度惊喜而昏厥过去。

只见聊天框的顶端正平静地躺着他一星期前发送的那条私信，而跟在那条消息下方的……

正是来自慕方晴的回复！

卫言只觉得这会儿自己的心情简直比中了彩票还要兴奋，连停在屏幕上的手指也跟着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关注你很久了，一直很喜欢你……能收到你的回复我真的好开心，简直不敢相信！我一直都把你视作偶像，真希望我以后也能成为和你一样闪闪发光的人！”

其实写这句之前他斟酌了很久，发送之前也照旧是删了改改了删，甚至想说些略微出格的话来博取她的注意力，可没想到编辑到最后出来的内容竟是这般平淡无奇，就像是因着害怕收不到回复而强迫自己现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来似的。

这样的信息，估计发出去肯定会在瞬间石沉大海，和其它赞美夸赞的话一同淹没在那漫无边际的信息的海洋里的吧。

“谢谢。”

过了很久，那边才传来回复，可意外地，新的对话框很快跟上来：“你的网名真有意思，好像真名一样，让我忍不住想起了很早之前遇见过的一个人。”

卫言心里“咯噔”一下，软在屏幕上的手指抖颤得更厉害：“这……这确实是我的真名。”

“啊？那那个人的名字和你的倒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或许……我是说或许——”卫言本想说她这会儿想着的那个人也许正是自己，可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删去了这行文字，以一行新的内容取代，“这么巧吗？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嗯……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一个对写作极度痴迷的人。”

“这样啊……”

“是的。而且，如果有可能，我挺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能见到他的出版的。”

“哈哈……可说实话，写东西真挺没意思的，等熬出头都一大把年纪了，真不知道在那满身病痛的年龄里，还有什么可记录的呢。”

“当明星也是很没意思的呀，演艺生涯能挺过十年都算得上是奇迹了。三十岁更是一个坎。迈过这个坎，人生就差不多苍白得和纸一样，每天的日子都不会再有什么盼头了。”

“可至少，你们有一段绚烂无比的青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