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2）

跋涉很久，近乎穿山越岭，我才坐上了去汇合地点的巴士。www.biqugexx.net这么说可一点也不夸张。我所处的1999年和我应当所处的2019年有着我难以想象的天壤之别，城市规划差别之大让人觉得简直像是两座不一样的城市似的。怎么说呢，2019年的城市变成了那种全球各地随处可见的大都会模式的大城市。玻璃幕墙，宽阔的八车道马路，人流如织的十字路口，挂着大屏幕的高级百货，看上去都造型各异，实际上大城市不都这个样子？

99年的城市还有一些风情在其中，如诗如画的海滨都市，有不少电影可都是在这里拍的啊，走在海岸的街边着实会有诗意扑面而来。

老城区自然有老城区的不便，可还并没为了大批量的夏日游客做出妥协，没有统一招牌，没有开设那些唬人的代寄明信片的咖啡馆……

走在还没有变形以前的城市里，我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异乡人了。

穿梭在富有生活气息的居民住宅楼中，听着各色各样琐碎繁杂的生活杂音，嗅着晚餐的气味，接连被两只野猫缠着，真是诱人的小家伙啊！猫这生物顶顶适合出现在旧城的弄堂和巷子里，不管多么破旧的街巷，只要有了猫，立刻变成独立于世的秘密国度。

好歹找到了站台，跟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张小芸要我去的地方已经远离市区了，当然，二十年后那里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所谓新都心地带，盖了高层住宅和地下停车场就有三层的大型商场，现在，说不定还有人正优哉游哉的放着羊呢。

应该要张小芸开车带我去的……

还是那种老式的巴士，电车，车子分成两节，中间有风琴那样的东西连在一起，转弯的时候地面也跟着一起旋转，看上去也很有意思。人不很多，两站以后就有位置坐，我渐渐开始能够融入99年的环境了，拥有了某种99年式的心态，竟和旁边的女大学生攀谈起来，这个那个的聊了许多。谈话的时候我就不住的想，二十年后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呢？还会坐着这一趟车穿越城市去遥远的边境吗？还会穿着卷起袖子的红色T恤衫和浅蓝色的短裤搭配白色球鞋吗？

时间这个东西真是难以捉摸，实在分不清楚它是敌是友。www.biqugexx.net

不久，车窗外的景色就很不一样了，能看得到坐火车时看到的那种风格的景致了。大片的农田，黑黝黝的远方，突兀的信号塔和时隐时现的红砖小屋，我在类似于城中村那样的地方下了车。找到了最近的一家小卖店，买了打火机，跟小卖店的老板打听了张小芸给我的地址，老板对我说是一家废品回收站的仓库。我向老板反复确认，得到的回答都是肯定的，就是废品回收站不错。

难不成是张小芸的第二产业？何至于！一个好端端的爵士乐歌手为什么要在不属于自己的过去开废品回收站这劳什子呢？

离开小卖店，我在光秃秃的马路上吸了一支烟，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简直是久违了。我如同脱离了既定路线的渡鸟，在不正当的枝丫上望着不正当的丛林。哪里也没有丛林那样子的东西。周围都是低矮的农家小院，不时有鸡和狗的味道顺着风飘过来。黑暗如同被人扯平了的面皮一样铺在大地上，被看不见的木棍一下又一下以固定的节奏来回碾着，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吞噬了我的视线。

一个二维的黑夜。

城市还在不远处，能看到呈银河状延展开来的灯光，而我的周围是群山和农田，果真见得到羊圈。我像是给人从一本杂志上硬生生扯下来，随便贴到了另一本杂志上似的。我正在两种风情的夹缝之中。

总之，先去找废品回收站吧。

张小芸的废品回收站在城中市镇的边缘，城市和郊区的边缘，原理公交车站的位置。漆黑的一块剪影，很不服帖的贴在了稍显明亮的夜空上，唯独仓库门中渗出泛着青色的灯光，远看上去像猫在阳光下的瞳孔那样。只不过黑白对调。

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巨大的蛾子，奋不顾身的朝着灯光在的地方走去，在废品回收站的院子里看到了张小芸的白色本田车。车门开着，低声播放着音乐，李梦正坐在驾驶室有模有样的扶着方向盘摇晃脑袋。张小芸在一边的白色泳池椅上坐着，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拿一瓶可乐。

“天行者，这边！”李梦冲我喊，说着还按了下喇叭。

“瞧瞧！”她显得很是兴奋，“这车子蛮好啊，喏，能想象出来以后我也坐在这辆车里的样子？穿着西装，一尘不染的白衬衣，戴着大大的反光墨镜，听艾灵顿公爵的胡桃夹子组曲，如何？”

“完全可能实现的设想。”我说，“你以后的确有一款这样的车子。”

“不错，未来，未来不错！”

李梦从车上跳下来，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去张小芸身边坐下了，对张小芸说，

“小芸姐，该看科学怪人的大脑了。”

“哦，是那么打算的啊！”张小芸笑笑，问我，“不喝可乐？”

“都行。”我说，“你接她来的？”

“早知也该叫我接你来？”

“唔……”张小芸怎么知道我是这样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