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终将逝(二)（1 / 2）

诗经里有句：“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m.biqugexx.net”

这周用它来形容程伽宁再合适不过。她做什么都没灵魂似的，好像看不到郁淮柯，哪怕人潮汹涌也只是众声喧哗。

人在其中，不知真假。

学校三楼有天台，白天开放。当时的一中要求根本算不上严，而至于学生压力大跳下去之类的事连发生都不会发生。

天台也理所当然成为恋爱圣地，有对象的学生闲着没事就上去走一走。

周三雪已经停了，晚自习则是隔壁班英语老师孙悦顺带管管。她不认识六班学生，沈熠才敢偷着上一晚自习，课间约程伽宁去天台。

已经快七天了，明天郁淮柯差不多就能回来，天台附近学生们来来往往，程伽宁不想再惹非议。

“我来晚自习就是为了和你去天台，有事想说。”自温思哲离开后，沈熠眼眸中总有淡淡的哀伤。

大半个学期下来，他消瘦了很多，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学习学得刻苦，熬过凌晨夜半，黑眼眶显得整个人更加低沉。

人们也都觉得他是浪子回头。

程伽宁性子是软的，看沈熠这次不是无事生非，她便说不出拒绝的话。

冬风是真的冷，吹过来皮肉都要给刮掉一层。无孔不入的凉意叫人发颤。

程伽宁多撕了点纸以备冻出鼻涕，揣在口袋，跟沈熠走上天台。

沈熠的羽绒外套也是黑色的，和程伽宁的颜色一样，少年单薄的身体在里面，快撑不起衣服。说不尽的阴郁。

她恍然才发现，一直以来沈熠过得不只是不好。

是糟透了。

她低头跟在后面，衣袖盖过手背，手揪着衣领，以防风灌进来通体发寒。

终于到了。

天台大概有两个教室那么大，四周全是学生，有牵手的情侣，满口脏话的纨绔子弟，也有沈熠这样，上来掏出一盒烟的。

“就这一次，别拦我。”沈熠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不是让你来拦我的。”

中华牌子，红色的铁盒，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烟，看来也没抽过。

程伽宁蹙眉看他：“你哪来的烟？”

沈熠抽出一根夹在两指间，摸索裤兜里的火柴盒：“自己去买的，考好了我妈给零花钱，放心，没偷没抢。我还没尝过烟是什么滋味呢。www.biqugexx.net”

四周也有烟味，干燥的风吹过来，裹挟在里面，还莫名觉得挺好闻。

有的同年级学生发现程伽宁来这乌合之地，小声指点议论，多少传进耳里一些，她和沈熠也都没理睬。

少年把烟叼在嘴里，燃了火柴点上，吸一口。

只是觉得呛，没旁人描述的那么好的感受。忍一会，实在忍不了，沈熠咳嗽两声。

“不抽了。”吐出一个灰白色烟圈，他把烟夹在手里，告饶，“等它自己燃尽吧。”

“那除了这次，能不能……别再抽烟。”沈熠就是不看她，程伽宁也只得去瞅远处点点的昏黄灯光。时候不早了，不知是哪处人家还未休息。

“嗯。”烟雾缭绕中，沈熠手臂搭在围栏上，他高程伽宁半头，此刻没有平日的嬉皮笑脸，反而多添成熟。明明就几日几夜，好像真的从小孩变成了男人。

却只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经历，连恋爱都称不上。

“伽宁，其实我疼。”沈熠语气漫不经心，可谁又知道说出这些话花了他多少勇气，“只要想到他，那种心悸我控制不了。”

“你要去找他吗？”

“我他妈自取其辱够多了。”沈熠眼里充斥着讥讽，是他对他自己的。

“嗯，那便不找，彼此安好。”说完这些程伽宁不再接话，等沈熠先说。

她对这样的沈熠感觉有点陌生，一时接受不过来。但她能试着去理解，毕竟有时候人们不拿当回事的东西，往往很轻易能彻底改变他们。

如今你我都是这样。

“其实他没离开一中之前我和他关系就不好了，”沈熠缓缓说，“他忽冷忽热的，对谁都热情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无数次我告诉自己底线已经丢的差不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可还是无能为力。

你知道陷进沼泽的感受吗，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爱可真像个无底洞，特别是单方面的爱，会把你的自尊、热忱甚至是活力全部吞进去。”直到形如耄耋般垂垂老矣，也不肯罢休。

剩下这句听着太难过，沈熠咽下没说。

风阵阵扑打着他的棉衣，人和心都一寸寸凉下去，透骨的。烟烧得只剩烟蒂，手上灼热了他发觉，才扔在水泥地上踩两脚。

“打铃了。”程伽宁说。

“回教室？”

她摇头：“突然不想回去，翘了吧。”

沈熠挑眉：“不怕被孙悦逮着？”

“她又不认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