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天地中(九)（1 / 2）

2000年的教师节是周日，周六程伽宁翻箱倒柜找出报刊给的所有报纸，按日期叠放在一起。www.biqugexx.net

总共四十五份，由黑白到彩色，抱在怀里厚厚一沓。

从最初程伽宁写稿的时候，每次发稿费报刊就连带着寄一份报纸过来，至今攒下了不少。

她把倒腾出来的东西塞回大木抽屉时，又看到那封"傅"先生写给她的信，一小片浅黄色，还安静躺在那里。

掐算着，报刊也已经寄过稿费来了。程伽宁上次寄稿子时把地址改成学校，还写了封感谢信投出去，也不知有没有回音。

高三实在太忙，每天浸在题海里头脑都泡胀了，她忘性也大，竟然一直没去寄存处查收。

套校服出门，程伽宁扒拉半天，在一堆满是尘土的物品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黑袋子。她如释重负，拎着往回走，碰巧遇见吃饭回来的郁淮柯。

夏末微凉不燥，女人穿着彩色横条纹毛衣，这回绑了麻花辫，长长地贴在后背。

还从未见过她这种发型，程伽宁不免多看了两眼。

“手里拿的什么？”郁淮柯自然而然走近程伽宁，“还挺宝贝？”

她该是换了皂液的，身上的淡香与从前不同，是清丽雅致的花香，缠绕在鼻尖不散。

“稿费。过会你来我宿舍一趟吧，我有东西给你。”

郁淮柯挑挑眉，但笑不语。

程伽宁搬到学校以来，两人虽算是邻居，但郁淮柯极重隐私，见她没有串门玩的意向程伽宁也就不去打扰。

所以除了打水时碰见会说两句，她们是各自沉浸在各自生活里的。

“你进来吧。”程伽宁打开宿舍锁，对身后的郁淮柯说。

她把柜子里备好的报纸抱出来，用手背关上柜门：“你是先看还是放宿舍？”

郁淮柯脸上有惊喜和不解：“这是什么？”

“报纸，上面有很多好文章，也有我写的，每次印出来报刊都会给我一份。上次你说看不完书，也不知报纸能不能看下去。”

原来小姑娘是记住了自己的话……

郁淮柯接过，找了个空床铺坐下，把报纸一摞放到腿上：“我看一会儿吧，当消食了，可以在这么？”

都坐下了还问可不可以？

程伽宁望着她狭长的眸：“可以，待多久都行。报纸沉，别压在腿上，放一边就行。www.biqugexx.net”

“那这算……教师节礼物？”郁淮柯照做，随即边翻报纸边问。

“算。”程伽宁找了把剪刀，沿黑袋子边缘剪开，露出一叠钱和一张信纸。

信或许是从五湖四海中漂流过来的，程伽宁轻轻抽出，感觉很微妙。

展开，是熟悉的字迹。

见字如晤:

承蒙先生不弃，谨代表报刊表示感谢。

落款还是“傅”。

古时写信的开头，明知程伽宁是女子，还用“先生”这种称呼文学大家的词汇……

十足的有趣。

郁淮柯翻看一会，叫她，语气里是肯定：“‘惊鸿照影’是你吧？”

程伽宁本就站得居高临下，现在郁淮柯仰头看她，像个等大人夸赞小孩。

“对，真聪明。”

“我终于是有事做了。”郁淮柯整放好报纸，站起来抱在怀里，“走了，我会好好看的。”

“嗯。”程伽宁跟在她后面往门口走了两步，目送女子的身影进了隔壁宿舍。

第二天，学生来送小礼物，宿舍那层住的都是老师，一整天鸡飞狗跳的。程伽宁闭门不出，睡了一天大觉。

然而周一开学，却没有多少人再关注已经过去的教师节了。

一中楼外有广播，偶尔各大机构商店打广告才用一次，常年不开。

这天程伽宁一到学校，就听见教学楼外破天荒的广播声，班里同学来了多半，神色都是悲恸。

她找了个同学，悄悄问怎么了。

“筠子自杀了，昨天。”女孩眼睛哭得红红的，像桃子。

程伽宁一愣。

果然，广播接着报道这条新闻，声音在街上回荡，飘进教室每个人的耳朵里。

为此开广播的人，也定然是筠子的粉丝……

公式化的女声只念一遍新闻，广播里便开始循环筠子的歌，程伽宁坐得近，即使关了窗耳边也都是吉他旋律和鼓点……

“……

来啊来看那春天

她有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