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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新娘（二十八）（1 / 2）

七天前，云中君濒死时无视神魂的衰竭，耗费最后的力量隐藏他们三人的气息，借此引开白泽，避过追杀。思考力锐减的白泽轻易落入云中君的圈套，它追着虚假的幻影远离云家镇，后头才发现给摆了一道，气急败坏赶回原地，人去楼空。

随后诅咒发作，它饥渴难耐，大肆吞噬云家镇的游魂野鬼，闹得鸡犬不宁，好不容易恢复镇静。云长卿的天眼意味着长远利益，权衡得失后，它暂时放弃追截云中君他们，化为人形跟困在茶楼的云长卿等人见面。

碍于柏舟的颜面，云长卿不好发作，而且他正面临两难的处境，必须选择去留。他考虑道，白泽精神状态极差，分头行事恐怕会再整出幺蛾子；龙子不及时救治必定会有性命之忧；云湘他们虽然生死未卜、不知所踪，滞留云家镇不一定会有收获。

再说，那三人的身份十分可疑，他不得不留个心眼，以免中了他们的离间计。

遇见白泽前，他充其量是普通的大学生。他长期生活在舒适圈，尽管屡次遇见灵异荒诞的事件，因为有天眼的绝对准确和瑞兽的彪悍力量，他不曾面临过穷途末路，性格中的优柔寡断根深蒂固。

见状，柏舟说，“他们还活着。”

云长卿当机立断，他们离开云家镇，将伤员送往医院挂急诊。云子龙身上多处骨折，情况危殆。

晓如暗地鄙夷，她不屑浪费时间守着半死不活的云子龙，“长卿哥，这儿有我和柏舟哥守着，你先去休息。”懂事的小女孩满目关切，云长卿莫名愧疚，他和柏舟商榷后，决定让柏舟留守医院，密切关注龙子的伤势，而他则陪晓如回旅馆休息。

第二天，柏舟通知云长卿说，云子龙已经脱离危险期，转入普通病房，不过他出了点状况。云长卿睡意全无，他赶到医院，发现院方把云子龙安置在单人病房，并采用非常手段限制他的行动。

医生解释说，伤患的行为极具攻击性，他醒来后，竟然咬烂了一位医护人员的耳朵。说着，云子龙忽然目露凶光，噗地向云长卿吐着口水。等医生离开，柏舟解释说，“他丢了魂魄，所以会像野兽般痴呆蒙昧，不出意外的话，是云中君做的。”

柏舟揭穿说，“云雅就是袭击我的穷奇，它用了某种掩藏身份的手段，以致我无法第一时间识破他的真身。”

“另外的两个人呢？”

“你的眼睛也不管用吗？”

云长卿沉默，他暂且将他们归入瘟神走狗的行列。他自嘲笑笑，心底的愧疚逐渐化为愤怒，亏他还为柏舟误伤他们而抱歉，他们反而心存歹念，引导他们入局。特别是云湘，他糟践了自己的信任和善良，那更是不可饶恕。

“白泽是瑞兽，它是绝对的善，云湘他们的伤亡是咎由自取，没错，就是这样。”云长卿摆脱颓废，决定争分夺秒，立即动身前往云家镇，将背叛者跟瘟神一网打尽。但是，纵然他们开出高得离谱的车资，但说出目的地后，计程车甚至黑车无一例外都拒绝载客。

柏舟不甘错失他们重伤的绝好时机，他冒着暴露的风险化身白泽，驮着云长卿入镇。遗憾的是，不管是地毯式的搜索，抑或是通晓未知的天眼，也无法捕获任何有用的信息。徒劳地搜寻持续整整七日，晓如休息够了，元气满满加入他们，终于在茶楼遇到云湘几人。

茶楼只剩底层顽强幸存，摇摇欲坠的木梁支起局促的空间，阳光从千疮百孔的窗棂照入，映亮凭窗远眺的三人。云中君、云湘和云雅恬然安静，一举一动灵活自然，七天前的重创仿佛噩梦了无痕。

听到义愤填膺的口诛笔伐，身形神似云湘的少年转过身，他华发若雪，脸戴着傩面具，过宽的衣裤显得人更纤细。屏翳千方百计想消除他发色的异常，但那些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君弈吃不消地劝慰了好久，屏翳方勉强放过他。

君弈摘了傩面具，现出真容，云长卿和云晓如不约而同地开腔，一个惊恐，一个惊诧。

“你还活着？”

“你腿好了？”

君弈忽略二人的诘问，潜意识向屏翳求证。后者眼神游移到少年的额角，那儿曾因为云子龙贪生怕死而破相，即使伤疤已然愈合，曾经的伤害仍是不可磨灭的事实，屏翳怎会放过他？他隐瞒了部分真相，“张怡的死气浸透他的魂魄，他被困死在幻境里了。”

君弈和屏翳交换眼神，想要提高预判成功率，有必要精确把握白泽的极限，因此，他讥诮说，“你们每次遇到危险白泽就会现身，长卿哥为何不向它求助？”

云长卿语塞。

君弈释然。有别于西方宗教里全知全能的“上帝”，根据这世界的宏观设定和力量体系，三界六合中所有神异，囊括云中君、穷奇和白泽在内，他们的能力是有限而单一的。无论白泽多么想帮忙，也会由于天生的限制而束手无策。

云长卿害怕泄露秘密，正欲狡辩，“你——”

一抹白影与他擦肩而过。柏舟三步并作两步迫近云中君，静观默察过后，他打消最后的顾忌，三人的高深莫测仅仅是烟幕罢了，不会构成任何的威胁。这次，柏舟不会任由囊中之物侥幸逃脱。

朝暮将修补过的猫玩偶换到另只手，牢牢圈住君弈。

幻境再度拉开序幕。

很多年前，有对考古学家因为身体缺陷无法孕育儿女，他们通过协童孤儿院收养了张怡，自此，她度过了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不过，张怡的养母奇迹怀孕，最后产下了健康的女婴。女婴逐渐成长，而受过高等教育的养母从未厚此薄彼、苛待无血缘关系的张怡。

至于养父，亲生女儿满月那天，他悄悄送给张怡精致可爱的洋娃娃，以及跟它同款的蕾丝裙，奢华得宛如淬了毒药的馅饼。男人亲手替她换好衣裳，边涂口红边呢喃说，“我有女儿了。如果你想留在这个家，那就快点长大，成为一个女人。”

悄然不觉间，张怡的生活里多了双眼睛，它们寸步不离暗中监视她。

三年后，雷电交加的雨夜，粗心大意的钟点工搞错了食材，妹妹食物过敏送去医院治疗，母亲寸步不离守护她，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养父，“欢迎回来，你的钢琴学得怎样了？过来，弹给父亲听听。”

“父亲，我累了。”借口疲惫，她匆匆跑向房间，却不争气地绊倒。宽厚的大手捉住她的脚踝，按到那儿去，得不到抑制的恶因为吞噬恐惧而壮大。

等回归平静，父亲拉开拉链，取出拧成麻花、皱巴巴的布料，慢腾腾的抖开。那是张怡清早丢掉的衣物，粉白的棉料沾到了女孩初潮的污渍，尾端尖窄，中间圆润，像极了红梅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