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第六章

进门后，钱明修听到浴室里还在唰唰唰响，皱着眉进卫生间一看，疯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连忙把人扶起来。www.biqugexx.net

“柳风！”他一边叫一边拍疯子的脸，但并没有反应。

他赶忙摸了摸柳风的脸，有些烫，但不是很严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晕的。

虽然他实在是不想碰这人，但是这时候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人直接扔在卫生间。他忍了又忍心里下意识的恶心，把柳风抱了起来。

柳风很轻，抱起来大概只有一百一十斤的样子，相对于柳风一米八几的个头来说，实在是过瘦了，他抱着都觉得骨头硌手。

把人抱到客房后，他草草地把柳风擦干，给他把头发吹了。接着用买来的药物绷带给他大致处理了伤口，然后给人盖好被子，之后去杂物箱里拿了水袋放到冰箱里急冻，等凉了以后垫着薄毛巾包好，拿去敷在柳风额头上。

想了想，他又去拿了温度计，塞到了柳风腋下。

本以为柳风跟捡破烂的老头生活了那么久，头发也没剪过，估计会长虱子，但他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

不过心里膈应得厉害，他还是又另拿了一个旧的枕巾垫在枕头上，然后坐在一边等了一会儿，等到温度量出来了看了下，发现并没有到吃药的地步，于是关门出去了。

昨晚这一切他来到沙发上坐下，一手撑着额头发了会儿呆，半晌，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在干什么？”

快到清晨时他才勉强睡着，却被噩梦惊醒。

眼睛一睁，外面已是阳光明媚。

第二天已经到了。

当柳风醒来，他发现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还有一点沐浴露的青草香，很好闻，于是把手伸到鼻子下方，不停地吸气，边闻边咧着嘴笑，像发现了新奇事物的孩子一样。

钱明修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柳风躺在床上，一只手伸出在被子外边，不时地凑到鼻子下方，狠狠地吸气闻一下，闻完觉得像是吃的，还用舌头舔一舔。

过一会儿，又把另一只手拿出来闻，边闻边傻笑。

他的眼睛就像被清泉洗过的玉石，毫无杂质，不带一丝防备，纯洁得如同新生的婴儿。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充满好奇，连沐浴露的芳香都可以轻易地满足他那单纯的喜悦。

“柳风。”钱明修叫道。

柳风没有理他，依旧在玩自己的手。

“柳风。”他又叫了一遍。www.biqugexx.net

柳风这次回头看钱明修了，只是他好像认不得“柳风”这个名字，也不太明白钱明修在说什么，他甚至记不得头一天晚上打他的人也是钱明修，只是本能地觉得，对方是在跟他说话，于是笑得更开心了。

跟条七秒记忆的鱼一样，转头就忘了所有的事。

“好、好。”他使劲闻了两下手，把被子扯到鼻子下面“呼哧呼哧”地吸气呼气，眼睛盯着钱明修笑，不停地说好。

柳风是怎么疯的，钱明修不知道，不过他也并不奇怪。

先前被囚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不正常了。边笑边哭的时候并不少见，前一秒轻言絮语后一秒暴怒辱骂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他还记得柳风最后一次在疯狂殴打他后，趴在地上开始用指头凭空写来画去。画了一会儿，猛不丁地说：“明修，我想当一个画家。”

十几年过去，物是人非。

柳风没有衣服，钱明修只能拿自己的给他穿，他们身高相仿，柳风能套上，只不过效果跟干枝丫子套棉被没什么区别。

“过来。”钱明修又搜了半天箱子，翻出来一双旧运动鞋。

柳风挺怕他，缩在卫生间拐角里。

钱明修揪着领子把他拎出来，搡到玄关站着：“站好！”

柳风吓得耸肩站着一动不敢动。

“把鞋穿上。”

干瘦的手指不停地抠裤子。

“穿鞋，能听懂吗？”钱明修把鞋放到他脚边。

往后缩了一点。

“穿、鞋。”

没动静。

看来听不懂，前面听不懂穿衣服、洗脸、漱口，现在听不懂穿鞋。

钱明修没耐心，把他缠了一层绷带的脚直接抓起来，硬给塞到了鞋里。手压到了伤口，柳风疼地“啊啊”叫。

塞完了，把另一只鞋被放到柳风脚边。

“穿鞋。”

柳风另外一只脚指头紧张地缩起来抠地。

钱明修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两秒，把自己鞋脱下来，放缓了语气跟柳风说“穿鞋”，然后把鞋穿上。

反复示范了三四次，柳风才有了反应，学着他的样子小心地把脚踩到鞋里，脚后跟还在外面露着，但钱明修没有批评他，帮他穿上了。

收拾完后，钱明修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柳风，不看眼神的话，像是个正常人了。

柳风不敢跟他对视，害怕地盯着地上看，捏着手，往墙上靠。他的脸有些红，眼睛发黄，还在发低烧。

“下楼，出去吃饭。”钱明修把门打开。

听到“饭”这个字，柳风把头抬起来了，看来这个字能听懂。

他揪着柳风的衣服把人拽下了楼，到了楼下的一家早餐店里。

半小时都不到，楼道里又满是傻子呜呜的哭声，杂乱的脚步声以及钱明修气急败坏的骂声。

“你是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