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6）（1 / 2）

水龙头里的水冷得惊人，苏衍捧起毫不犹豫的泼满脸，刚才差点克制不住的把牧晟的手从小王的肚子上撕下来，明明是不相关的人，可那副画面太美好，几乎跟时不时到访的噩梦一样，牧晟选择过普通人的生活，生儿育女，不用去走这条满是荆棘的路。www.biqugexx.net

他对牧晟有着极为变·态的占有欲，这是很严重的病，作为拿下临床心理医生执照的专业人士来说，再清楚不过了，可是医者总是难自医，明明在一起十年，他还是会在某个瞬间觉得牧晟会远去。

“滴答，滴答……”有水珠滴在脸上，苏衍用手指去摸，指腹鲜红，他慢慢的仰起头，原本的天花板变成地板，浴缸里有具惨白的尸体正在慢慢的往外爬，她纤细的手臂有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割痕，见他看过来，嘴角绽出僵硬的笑容。

忽然，女人消失了，镜面腾起薄雾，苏衍后退一步，看到上面凭空出现几个字—帮帮我！他定了定神，问道：“怎么帮？”

50年前，这里还不是医院，是家小公寓—停顿几秒，薄雾重新漫起，又出现新的文字—我怀孕了，他抛弃了我，那个年代，我只有死，不过他也要死了，在那栋飘彩旗的楼，王焕，73岁，请告诉他，林芝在地狱等他。

一阵刺骨寒凉浸入手腕的皮肤，苏衍本能的往后退，想要摆脱桎梏，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他被拉着在这间狭窄的卫生间里没命的奔跑，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黑，再睁开发现四周亮起来，这是一种与人间有关的亮度，狭窄的窗户折射进阳光，不暖不凉。

苏衍举起手腕，一圈青紫隐隐作痛，他听见一声含糊的道歉不远不近的响起，循声望去发现阴影处站着一个眼熟的人影，淡薄的衬衫，凌乱的头发，那天公交车上的姑娘？“是你拉我出来的？”他问。

姑娘点点头，声调低得几乎听不见：“那里不好，活人。”

那里对活人不好，苏衍自行补全这句话，沉默一会，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姑娘呆愣片刻，摇头：“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衍想了想：“叫什么，总记得吧。”

姑娘捧住下巴：“于……”她消失了，在牧晟推门进来的那一刻，牧队长无辜的接收到他家苏老师怨怼的目光，眨眨眼，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咱说清楚，再跪搓衣板，成吗？

苏衍还是去了趟住院部—飘彩旗的那栋楼，托关系查到王焕的病房，听主治医生的意思，老人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m.biqugexx.net病房里没人，牧队长被他托放在一楼的值班室，苏衍走到病床前，俯身将嘴贴近老人的耳朵，“王焕，林芝托我告诉你，她在地狱等你！”

他话音刚落，老人冷不丁的睁开眼，静止半秒，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紧接着报警器响起，在匆匆赶来的医生和护士的掩护下，苏衍转身退出病房，边走边想：原来他还记得，真好。

“怎么样？”牧晟从值班室走出来，搂住苏老师的肩膀，压低声音问。

“濒死的人被生生吓醒了，总觉得自己做了件很坏的事，也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犯罪？”苏衍是故意这么问的，而这个问题他只会问牧晟。

“嗯，真的很坏，”停车场四下没人，牧晟转身把苏衍压在车门上，低头去找他的眼睛，浅灰的色泽，漂亮的像两颗琉璃，右眼角下的泪痣性感的浑然天成，“叔叔要惩罚你！”

“你滚！”苏衍拿指尖戳牧先生的右脸，“上次不还爸爸吗？几周不见又成叔叔了，你这角色换的有点快啊。”

“你要愿意叫我爸爸，”牧晟探出舌尖在泪痣上舔了一下，“我其实也没意见。”

“你到底亲不亲，不亲咱们就去刘琪家！”苏衍单手捞过牧晟的后颈，堵住他四不溜的嘴巴，“认真点，不然揍你！”

“你真性急啊，宝贝儿，哎哟……”牧队长被揍，喜笑颜开的像个大傻子。

一个绵长的吻并没有撩起太多的情·欲，只是不着痕迹的安抚了苏衍心底那些躁动的负面情绪，牧晟是良药，只属于他的良药。

“前天我去幼儿园接童洛洛下课，听屁孩儿读了一阵未来梦想的小作文，你猜他写了什么？”

“什么？”

牧晟打转方向盘，趁绿灯抓过苏衍的手，在他手背上印下一个干燥的唇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或许是苏老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噩梦中惊醒，又或许是他看见自己与旁人亲近时一闪而逝的—阴郁的、自我厌恶的、愤怒的眼神，牧晟会尽可能的在日常的一点一滴中表达爱意，即使常被外人诟病成占有欲狂魔或是秀恩爱的老狗。

当然也会有累的时候，左手牵右手是大部分老夫老妻相处的模式，多巴胺冲动下的爱情总会渐渐演变成淡如水的亲情，想要维持一辈子的甜蜜，需要持之以恒的用心用力，绷紧那根“我爱苏衍”的弦，不过想到对方会开心，又觉得什么都好。

“我的梦想是赶紧长大，挣很多很多的钱，带妈妈、苏爸爸、老牧、奶奶和太爷爷去潇洒走一回，嘿……”牧晟故作奶声奶气，自己先把自己逗笑了，“养儿防老，果然不是瞎说的。”

“嗯，感觉负担有点重，”苏衍笑了，发自内心的那种，啊，他不会走，也不会跟别人生孩子，我们有洛洛这个干儿子，足够了。